第一百二十三章莫顾往昔（二）

夜色渐渐暗沉，一抹皎洁的月色破云而出，这抹月光不但没能撕开无边的黑暗，反倒给这噬魂的黑夜加了一道瘆人的幽光。

这静得可怕的夜，突然被两匹快马的嘶鸣给惊醒。急促的马蹄声，踏得这大地不断地回响。

石羁休息了一天，已经勉强能上马了。程昊本想再歇一夜，但石羁执意如此，程昊也无可奈何。

本来两人此行，只是为了弄明白一个真想，君贤的人为什么要杀燕飞，淮来遭遇是否真如燕飞所言。

石羁一直在思索，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剑君贤九长老没能躲过去。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君贤会这样对待淮来门。君贤在武林之中地位极高，又以名门正派自居的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对淮来门动手？

真的只是因为清屿门谢寒天的缘故？那为何九大门派会群起而攻之？难道这江湖已经如此不堪了吗？难道江湖道义、世间正义根本就不存在了吗？

石羁一直在反反复复问着自己，自己所做到底是对是错？误杀君贤九长老，让他心中十分难过。他一剑刺下，君贤九长老在死时，连怨恨都没有。这不但不能让他释然，反而让他陷入了惭愧之中。因为在他心中，似乎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九长老并不是坏人。

程昊却无石羁那般心思，倒显得悠然许多。但这黑夜又不会让他悠然，丛林中突然一声奇怪的叫声、官道上模糊的黑影都会让程昊吓一跳。

那叫声本只是蟋蟀的蝈蝈声，那黑影本只是田间扎得有些大的稻草人。他们一旦披上了这黑夜的衣裳就会变得无比吓人，程昊显然就是被吓得那个。

心中虽然恐惧，但是经过那稻草人时，程昊总情不自禁的想去瞄一眼，只到看见稻草织成的人脸时，他才放心。

前面也正好有一只比较大的，程昊看多了，心中的恐惧自然也少了许多。

程昊有意无意的轻轻一瞟，“啊！”的一声惊呼，吓得程昊小脸发白，人都才点跌落马下。

“怎么了？”石羁问道。

程昊张大了嘴巴，面色极为惊恐，指出去的手，还在不停的发抖。

“师……傅，那……那……”程昊颤颤巍巍的说道。

石羁顺着程昊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稻草人，竟然是真正的人。而且那人石羁还认识，正是君贤的那位壮汉赵义海。

赵义海一脸惨白，已全无了生机。咽喉上的一个血洞正是致命伤，被石羁斩断的那只左手已经不翼而飞，但仍被人用两块木棍给架了起来，钉在这田间。

石羁思索了许久，才缓缓叹道：“这赵义海在这里是想埋伏我们吗？还是说，他只是正好也要去淮来山庄。”

“谁知道呢！师傅快走吧！此地不可久留，要是他是刚死没多久，那……”程昊毕竟只有十三岁，虽然见到的死人也不少，但是却从来没遇到这么诡异恐怖的。

石羁点了点头，但思索仍不断：若是埋伏我们，他也不能确定我们就要去淮来山庄。若是被人杀，杀他的人，又是为了什么？他身上既无重宝也无奇珍，那又是……

石羁向来如此，遇事总想一探究竟，秘密好像对他有这莫大的吸引力。而眼前的一幕，更是令他惊奇，因为他总感觉这些诡异的背后，就是他想知道的事。

清晨时，石羁两人终于看到了这淮来山庄，山庄与一个小镇相连。石羁两人只是看到小镇与山庄，便有一股烧焦味传来。这股味道很浓，浓得鼻子发呛。石羁抬起头，看到偌大的山庄还在发出股股的浓烟。亭台楼阁、屋房瓦舍都以化作了浓烟，隐派二十一门中的淮来门，也随着这股浓烟慢慢散去。他曾经的辉煌，都成过往。血与恨洒在山中，只有浸透了血液的泥土才知道这江湖是有多么的残忍。

石羁不由得一叹，心中暗道：看来淮来门的遭遇，与燕飞说的相差无几了。

石羁心中不免生出了恨意，这九大门派，竟然为了一点私仇，便让一个门派灭门。这些名门正派得是多么的残忍？

石羁心寒，他以为的那个江湖，与他看到的这个江湖，根本不能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