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长歌惊变（二）

送完石老夫人最后一程，石荡回到石府，见苏罄萍坐在凉亭下发呆，石荡慢慢走了过去。

轻声道：“这里刚经过一场杀戮，血迹都还未尽去，一个人坐在这里，会遭寒气的！”

苏罄萍微微转过头来，淡然道：“权谋的拼杀，流的只是无辜士卒的鲜血，人本无善恶、冤孽，哪里来的阴冷？”

“你在怪我利用士卒的鲜血满足自己的私欲吗？”

“雷彦恭本就是弑杀好斗之徒，这些士卒跟着他，迟早也会殒命。或许你令无辜之人死得少一些吧！”苏罄萍勉强的自我安慰，让石荡十分的不舒服。

石荡知道苏罄萍心中有仁善，虽为草莽之女，但已过倦打打杀杀的日子。

石荡无奈轻叹一声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世界本是强者为尊的世界，你弱少，便会成为无辜之人。倒在强者刀下之时，又怎么去猜想他心中是否有仁慈！”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苏罄萍声有着放高了，问道。

石荡一怔，思索片刻后，望着染血还未散去的何溏道：“杀戮，为了不再杀戮！征伐，为了不再征伐！为父报仇，为百姓安稳，我愿穷尽一生斗于金戈铁马之中。这就是我的信条，这就是我的信念。索县百姓、朗州百姓，若能安居乐业，这一切都值得。”

“可这天下诸侯各起异心，这天下城池无数，你要打到何时？你要斗到何日？你难道要自己身死，才肯罢休？你只不过为朗州之主，你还想心系天下，你要拼尽朗州所有百姓，战死所有索县儿郎吗？”苏罄萍彻底愤怒了，对石荡吼道。

石荡彻底惊呆了，他想不通苏罄萍这是为何，平时沉默寡言的她，今天竟然对石荡吼了起来，石荡心中猜想，应该是自己乱吹的春秋大业彻底激怒了她。

石荡连忙抱住苏罄萍，安慰道：“你这……没有！我只是说说而已，待父亲大仇得抱，我便死守朗州不出。”

石荡握住苏罄萍的手，顿时一股寒气传来，石荡一惊，托到眼前一看，苏罄萍手中竟然还有寒屑。

石荡惊呆了，这股寒气他十分熟悉，正是青霜剑特有的寒气。

石荡张大了嘴巴，焦急的问道：“你动青霜剑了？谁让你动了？奶奶吗？”

苏罄萍见石荡察觉快速抽回小手，微微点了点头。

石荡见状，直接从石墩上跳起，又些气愤的追道：“奶奶究竟是要你去干什么？你为何要去动那青霜剑？青霜剑中有寒毒，非修习内功心法者，会被寒毒侵体，紊乱心神你知道吗？”

苏罄萍见石荡生气，关心着急的神态又令自己几分欣慰，这才慢慢解释道：“你知道奶奶为什么会死吗？长安被破之时，奶奶急回长安处理长歌事宜，偶然间发现长安有暗渊之人大举入侵长安。奶奶怀疑暗渊这个组织与反叛军有关，怎料追查间竟被暗渊之人察觉。能察觉奶奶行踪之人绝对是暗渊数一数二的高手，奶奶无奈与其大战一场，暗渊人数众多，长歌之人多数都已撤离。奶奶一人战暗渊众将，虽已逃出，但……”

石老夫人没跟石荡细说，石荡自然是不知有此事的，但回想起石老夫人的状况的确是重伤所致。

苏罄萍继续道：“长歌众人发觉之时，欲去救奶奶，不但延误了撤离的时机，反遭到暗渊的围杀，长歌损失惨重，这才逃出长安。此时的长歌已支离破碎，奶奶已死，长歌群龙无首，一道时日长久，必会走漏消息，届时长歌就危险了！所以……所以……”

“所以奶奶就要你去主持大局？你就答应了？还去动那青霜剑是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断然不会让你去的。你不但没有内力，而且长歌乃杀手门派，危险自然不言而喻。你简直就是胡闹，你若未答应奶奶，奶奶难道就没有继承之人？”石荡一巴掌拍在凉亭的石柱上，对苏罄萍不顾后果的决定，石荡十分生气。

苏罄萍连忙解释道：“不，你不知道长歌对于石家意味着什么，若我不去，石家则危亦。奶奶让我去，自然是有她老人家的考虑。奶奶说我有修习之资，而且我与青霜剑十分契合，青霜剑的寒毒对我而言十分有益。刚才我心神紊乱，不是青霜剑的寒毒，而是青霜剑剑体之中的悲悯！”

“悲悯？”

“对！悲悯，青霜剑下亡魂无数，沾血成河。而青霜并不像其他利器一般，杀人过多后化为戾气。青霜乃正器，杀人虽会对其影响，但更多的只是悲伤与怜悯，渡炼持剑者的心魄！”

石荡稍有平静，但担忧之色不减，仍固执的说道：“断然如此，也不行！江湖险恶，我不会让你涉足半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