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1结亲(二)

番外01结亲(二)

周潋就这般顺理成章地住进了谢府。

靖王已被押解进京，大理寺主审。谢执作为案中经办之人，少不得日日都要往刑部跑上几趟。

几次三番后，谢执烦不胜烦，索性挑了一日散朝后，直接进了宫。

“人已经替你抓了回来，口供证据也早有儋州府衙安排妥当，从我口中再问不出什么新鲜东西了。”

“陛下便当行行好，容我几日清净罢。”

不是正经上朝时候，皇帝换了身常服，紫檀榻上，同谢执一左一右对坐，擡了擡手，将面前的一碟葡萄推过去，神情似笑非笑。

“究竟是公务缠身，不堪其扰，还是谢卿家中有旁人相候，脱不开身？”

谢执捏葡萄的手指微微一顿，语气不悦道，“你找人查我？”

“怎么，不乐意？”

皇帝挑了挑眉。

“你在儋州城搅得天翻地覆，一场大火，闹得风声鹤唳，人人皆知，朝廷上参你的奏折摞了二尺高。”

“我没将你按在玄武门前叫人打板子，已是容情了。”

“更何况，那周家少爷如今还叫你窝藏在府中，面也不许露。”

“你该庆幸，我如今只是查上一查，还未来得及动旁的主意。”

“若非如此，这碟子葡萄你还吃得下去？”

“有什么吃不下去的？”

谢执又从盘子里拈了一颗，眉尖微挑，“谢执清白一身，陛下若要查，只管查便是。”

“左右这官儿我也做得腻了。”

“借这一场功成身退，朝中的老狐貍们也刚好松口气。”

“不过，”

深紫的葡萄剥开，果肉剔透玲珑，他送进口中，很轻地一咬，汁水溅了满口。

“供词里俱已说明，靖王胁迫周家在先，掠货在后，且周家家主业已死于受他指使的周澄之手。”

“人死事消，总不至于再攀扯上周家旁的谁。”

“那位周公子此来京城，不过是游玩访友，我念着儋州城中相助之恩，才收留他在府中暂住。”

“窝藏的罪名我可不背。”

皇帝怒极反笑，“谢晏晏！”

“你多大了，还在我跟前玩心眼儿？”

“小时候吃过的教训还不够？”

谢执不为所动，随手拿过一旁的帕子揩了揩指尖，方才慢条斯理道。

“陛下都瞧出是玩心眼儿了，何苦还非要听谢执说一遭。”

“不如就此将此事揭过，皆大欢喜，不是挺好？”

“左右靖王如今下了狱，再翻不出什么水花来。您除了位心腹大患，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给我，不是更好？”

他说着，眉眼很轻地弯了弯，带一点不明显的笑影，伸出指尖，将葡萄碟子又推了回去。

“好歹，陛下顾念着情分，我还叫过您几声哥哥不是？”

天子当日为皇孙时，为歹人所害，流落民间，恰逢谢父在外游历，将人带回府中抚养。

彼时谢执还是丁点大的小萝卜头，骤然多了位玩伴，很是稀罕，撵在人后追着跑，属实叫了段日子的哥哥。

为着幼年这份情谊，谢府多年来得皇家庇护良多，连带着谢执在皇帝面前也多了几分亲切。

二人名为君臣，私下里，皇帝只拿他当幼弟看。

虽知他胡闹，嘴上说得厉害，到底也不忍苛责多少。

听了这话，也只是拉下脸，没好气地挥了挥袖子，“算盘打得倒是响。”

“成了，朕若真同你计较，只怕一日被你气过去八百回都不止。”

“明日，朕就叫下头同大理寺交代一声，让他们自行刑讯即可，省得你再跑来朕这里叫委屈。”

“陛下英明。谢执感念圣恩。”

“省几句吧。”

皇帝扶额，“你不来气朕，就算是替朕省心了。”

他说着，停了一瞬，又扫了谢执一眼。

“那姓周的小子，你真看好了？”

“真论起来，朕还是觉着，鲁丞相家的小儿子更好些。”

“家世官身，都比那什么周潋强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