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楼
坠楼
……我该说点什么好——颜檀的实习记录
今晚齐寻在卫生间待的时间有些久，颜檀在门外站了会，没从门角的缺口处进去，只在外面问齐寻需不需要帮助。
里面很快传来一声沉闷的“没事”。
差不多十分钟后，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齐寻捏着花露水的瓶子在喷，边喷边问，“好闻吗？”
颜檀吸了吸，说，“闻不到。”
齐寻露出个不知是遗憾还是开心的笑，“这是桃子味的，很香。”
颜檀想她刚刚是不是该像吃饭那样说一句好闻，但齐寻已经将花露水放下去干别的事了，她也就没改口。
第二天闹铃响起后一只手探了出去，颜檀感觉到她被抱了出去，落在地面时托着她的手很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她扭头，齐寻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还笑着和她说了早安。
颜檀做好了出门的准备，但齐寻吃过早饭后却和她说晚上见，像个正常人一般出了门。
不用陪齐寻，日子一下子变得无聊起来。本来颜檀也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这几日梵西天天在外散步，家里只有她一个蟑螂，她在桌上转了几圈，最后停下来发呆。
呆着呆着思绪又拐到了齐寻身上。颜檀在原地趴了会，还是决定去画室偷偷看眼齐寻。她从桌角爬下去，从门缝底下钻了出去。她走后，杂物间里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颜檀记得画室的地址，她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两年，对人类的交通工具倒也还算了解，一出门就直奔公交车站。她跟着一对母女的脚步出了小区大门。
“妈妈，我刚刚看到了蜘蛛侠，他在高高的地方爬，爬到窗户里了。”
“亲爱的，不是每一只蜘蛛都是蜘蛛侠。”
“可是那一只特别大啊。”
“那你可以叫它大蜘蛛。”
人类的交谈声被甩在身后，颜檀几步跳上了公交。再次下车后她探了会路，才找到画室的位置。
她没从大门进去，只爬到了窗户外边，经过第四扇窗户时她看见了正在画画的齐寻。
屋内亮堂堂的，许是热的缘故，他脸有些红，胸脯的起伏也比往常频繁一些。反正回去也不知道做什么，颜檀就趴在这里看齐寻画画，暖融融的太阳照在她的后背，裂了缝的翅膀轻轻扇动两下。
这一待便待到了中午，人类中午要吃饭，颜檀见齐寻收笔起身，也从窗户爬了下去。她不确定齐寻会不会回家吃午饭，就率先往回赶。
她离开后，齐寻站在了窗前，目光往阳光底下望去，他的身影挡在窗帘后面，脸上的神色也被遮掩了大半。
杨宇在画展场地待了一上午，中午回画室拿东西，刚进门就和齐寻撞上，他愣了愣，“齐寻？你在这做什么？”
齐寻不理他，绕柱子似的往外走，杨宇气个仰倒，心想再跟这人讲话他就是狗。
虽然齐寻这几年都没有过来，但画室一直留着他的位置，对此杨宇解释说画室里总要有一个地方放垃圾。他走到那多出的画板前，目光在未画完的纸上挑剔地逡巡了遍，说道，“真丑。”
窗户没关，不知从哪飘来一股什么东西烂了的腐臭，还混着清爽的香甜味，杨宇闻着犯恶心，上前关了窗，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那间房。
颜檀在外面转了转才回家，她将飞璇送来的叶子堆整理起来，把37号人类那份翻开了。
前几天她尝试去了解37号人类的事情，但怎么翻都没看进去。今天齐寻去上班了，她倒能翻一点37号的事情了。
“起死回生”是很邪乎的术法，据周边蟑螂说，蟑螂神从不会使用此类违规术法。但37号莫名其妙消失一段时间后，身边多了个人。
飞璇记载道，那人更像个木偶，可却有人类的心跳脉搏，能进食，能排泄，唯独不与人进行交流。不知道37号是如何认定对方就是自己消失已久的前女友，若只看皮囊，未免太肤浅了些。
飞璇猜测，37号走了某种歪门邪道。它让颜檀也小心屋主人走偏路，越是歪门邪道越需要生命来献祭，离人类极近的蟑螂也会受到威胁。
颜檀并不在乎别的人类如何生如何死，她回忆了下齐寻的行为，并没觉得对方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他正在好好生活，不久后她离开这里，齐寻也可以活得很好。这就够了。
颜檀漫不经心翻着记录，屋内只响起了叶子摩擦时发出的细微响动。无人注意的杂物间里，一只眼睛正贴着松动的锁孔，从内往外注视着那一抹棕红色的身影。眼睛的主人弯着腰，腿斜斜地卡在柜底，折出一个诡异的角度。
接下来几天，颜檀没再去过画室，白天她一只螂窝在沙发里看动画片，晚上她窝在齐寻腿上看动画片，有时一螂一人会抱着书看，有时会去外面散散步。齐寻还买了支眼药水，颜檀起初帮他滴过，后面齐寻熟悉了操作后就自己来。
齐寻目光平和，总是看着她笑，似乎早就接受了她要离开的事实。颜檀看着这样的他，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奈何蟑螂实在感受不到什么情绪，只能说些这饭不错等没营养的话。
“明天是画展，”齐寻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和颜檀分小零食，“你要去看看吗？”
“你的画也在里面吗？”
“应该是在的，”齐寻想了想，“有一幅。”
“那去看看。”
“好，”齐寻弯了下眼，他将小零食递到颜檀嘴边，“试试这个味道，听说很好吃。”
颜檀咬了口，“是不错。”她想，那眼药水似乎没什么用，齐寻的眼里还是有很多血丝。
听她这样说，齐寻也开心地咬了一口，说很甜。
画展展馆占地约十公顷，画室都搬空了也没占满所有墙面，杨宇头疼道，“刘总怎么选这么大一个地方。”
陈行：“这说明他看重我们，是好事。”
杨宇：“……他是看重我们吗？他看重的是齐寻，点明了要把那幅丑画摆在正中央。”
“说不定他就喜欢这样的艺术特色，好了，看看能不能再改改排版。”
杨宇烦躁地继续改设计图，边改边嘟囔道，“齐寻也不来帮个忙。”
“你不是说前几天回去拿文件时见到他了吗？”
“就见那一次，后面他都没来过。行了，不想提他，明天就开展了，实在不行，这些地方展览吃食和纪念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