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奔赴
双向奔赴
李忻姚下意识地回头,隔着玻璃门,正好对上外面棕吕紧贴着门,做着夸张的口型:“别、说、我、在!”
最后更是激动地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不在、不在!”
苏娟拼命按住快要跳起来的棕吕,眼神里充满了威胁。
“啊?棕吕?”李忻姚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打了结,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本能,硬着头皮开始编,“没、没有啊。他不是在学校吗?怎么会在我这儿?”她试图让语气显得无辜又困惑。
电话那头沉默了,这短暂的沉默让李忻姚的掌心瞬间被冷汗浸湿。她甚至能想象到棕霖晚此刻微微蹙眉的样子。
“他不在学校,回来了,我知道他在你那儿。”棕霖晚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呃……那个……”李忻姚彻底慌了神,情急之下,一个荒谬的念头脱口而出,“啊是……是这样的,今天是苏娟生日。对!苏娟过生日!棕吕想给她一个惊喜,就回来了。嗯!就是这样的!”她越说声音越小,底气全无,自己都觉得这借口蹩脚得可笑。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接着终于开了口:“苏娟的生日上次不是已经过了吗?这是……又过一次?”
棕霖晚是故意的,他当然不是存心要让李忻姚难堪下不来台,他只是单纯享受着这一刻——
电话另一头的她,此时肯定脸颊绯红,慌张得不知所措,甚至可能紧张地揪着衣角。光是脑补这个画面,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就从他心底涌起来,要是能亲眼看见她这副模样就好了。
就在李忻姚招架不住时,棕霖晚的声音再次响起,奇异地绕开了棕吕的话题,语调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蛋糕。”他问,声音透过手机听筒,带着低沉的质感,仿佛就在耳畔萦绕,“吃了吗?”
李忻姚下意识地顺着回答。“嗯,吃、吃了。”她顿了顿,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谢谢霖晚哥。”
“喜欢吗?”他又问,声音似乎更沉了些。
“喜、喜欢!”李忻姚回答得很快,很真心实意。
“那个蛋糕特别好吃!蓝莓颗粒饱满,特别爽口,奶油一点都不腻……”她甚至不由自主地分享起了品尝的感受,语气都是吃到美食的喜悦。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一声极轻极低的笑声,快得让李忻姚以为是错觉。
“那就好。”棕霖晚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你喜欢就好。”短暂的停顿后,他再次开口,“那家店,还有其他几个招牌口味,评价也不错。下次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去。”
一起去店里?这……这算什么?约会邀请?她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在发烫,心跳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
玻璃门外的世界,同样掀起了无声的惊涛骇浪。
当听到棕霖晚问“喜欢吗?”时,苏娟和棕吕还只是紧张地交换着眼色。但当那句“下次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去”清晰地透过并不完全隔音的玻璃门时,苏娟激动地能把墙壁抠出花来,同时也是条件反射般,一只手勒住棕吕的脖子,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
“唔!”棕吕猝不及防,被捂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不满的闷哼,挣扎着想掰开苏娟的手。
“嘘!”苏娟厉声道:“大人讲话,小孩子不要偷听。”
棕吕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压着嗓子反抗,“娟儿你干嘛!我都成年了,不是小孩了!我都能当你的……”他情急之下差点喊出来,被苏娟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嘴。,后半句“男朋友了”硬生生被堵了回去。
“闭嘴!老实点!”苏娟又羞又恼,脸上也染上两片红晕,恶狠狠地瞪着他,用眼神警告他再胡说八道就死定了。
仅仅一门之隔,门内的两人无声地扭打成一团,动作滑稽又狼狈;门外的“两人”你侬我侬,气息交融又温热。
阳台上的李忻姚,对门内的小型战役浑然不觉。她的所有感官调动都被电话里头棕霖晚的低语牢牢攫住,世界仿佛只剩下听筒里细微的电流声和她自己的呼吸声。
“看你时间,等你有空了告诉我。”他并没有给她明确的压力。
“嗯……好。”李忻姚低声应着,脸颊的热度久久不散。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似乎再没什么要说的了,李忻姚听到他极轻地说了一句:“那……早点休息。”
“嗯,霖晚哥再见。”
电话挂断。
李忻姚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背对着客厅,面朝外面城市的灯火,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房里。
“霖晚哥~”苏娟掐着嗓子,每一个音节都拖着矫揉造作的尾音。
“我在呢~”棕吕立刻响应,刻意压低声线,模仿着他哥低沉的嗓音,“喜欢吗?”他侧过头,目光黏稠地投向苏娟,那眼神仿佛能拉出缠绵悱恻的丝线。
“喜欢,只要是霖晚哥送我的我都喜欢,但是……”苏娟欲言又止,指尖绕着并不存在的发梢。
“但是什么,我亲爱的姚baby,快说出来,”棕吕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夸张的焦急,“不要让我着急,我会心疼的。”他甚至还捂了捂胸口。
“霖晚哥,”苏娟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我喜欢那个蛋糕,但我更喜欢你啊!”
“霖晚哥也喜欢你啊!”棕吕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声音深情得如同在诗歌朗诵,“快!快到霖晚哥温暖的怀里来!让霖晚哥好好疼你!”
……
李忻姚:“……”
太辣眼睛了……李忻姚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两家伙这么油腻呢?他们已经陷入癫狂无法自拔,越演越来劲,怪不得网上说的,在一起的,从来不是双向奔赴的爱情,而是双向奔赴的病情。
李忻姚忍无可忍,随手抄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抛过去,“你们俩够了!再演下去,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噗——”
抱枕软软地撞在棕吕身上,又弹落在地。
即兴表演被打断,他俩彻底绷不住了,抱着肚子前仰后合地笑着,笑闹声瞬间充满了小小的客厅,有了独属于这个年纪的蓬勃朝气。
夜色浓稠如墨,将城市吞没。客厅里只余下一盏光线昏黄的小夜灯,勉强驱散一隅黑暗。
沙发被临时征用成了棕吕的床铺。
苏娟躺在卧室的床上,翻来覆去,身下的床垫发出细微的嘎吱声。明明累了一天,她却毫无困意,她烦躁地睁开眼,瞪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