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站在顶层vip病房门口,季夏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敢推开这扇门,好像里面藏着让她害怕恐惧的东西。
几分钟前,沈父站在她面前,对她说:“我的儿子自杀了,为了你。”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季夏几乎觉得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做了一场噩梦,如果说这是噩梦的征兆,季夏想,是不是她睡醒一觉,醒来就会回到现实。
她伸出手,手指触碰到病房门,冰凉的触感袭来,残忍的将她打回现实。
季夏指尖微微颤抖,缓慢推开门,病房里冰冷的消毒水味立刻萦绕鼻尖,成为让人最讨厌的味道。
入目的景象,让季夏在以后的很多年都难以忘记,每每想起都会从梦中惊醒。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病床,高大清俊的男人静静躺在病床上,他闭着眼,面色苍白,
安静脆弱,像是永远也不会醒来。
季夏的目光落在男人的手腕上,瞳孔颤抖,那里缠绕着厚厚的白色纱布,以最直观的方式清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沈少爷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加上求生意识并不强烈,所以迟迟没有醒来。”医生的话在耳边回荡。
寥寥几语,季夏似乎看到了绵延的血液从男人手腕不断流出,温热的身体变得冰冷没有生机。
她只是想跟沈砚好聚好散而已,怎么就弄成今天这副局面呢?
季夏想不通,是她错了吗?
她走过去,坐在病床边,垂眸看着沉睡中的男人,从眉眼看到嘴唇,最终落在缠着纱布的手腕上。
不知道看了多久,季夏百思不得其解,世界上怎么会有沈砚这样的人,自私又胆小,她真的很讨厌这样的沈砚,
但是………如果沈砚醒过来,季夏想,她可以选择原谅。
季夏低头靠在男人身侧,闭上眼,
沈砚,快点醒过来吧………
男人皮肤温热,带着几不可察的消毒水味道,季夏红了眼眶,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落在皮肤上,在无人注意处,男人手指轻微动了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保镖都会准时到b大门口去接季夏,然后把她送到疗养院。
按照医生的说法,沈砚求生欲望低迷,需要亲近的人多陪着才可以。
听到这话的季夏沉默良久,她是沈砚最亲近的人吗?这个问题她找不到答案。
但是依照沈父的说法,沈砚的自杀和她有关系,那她就不能不管不问。
沈砚昏迷着,她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医生让她多跟沈砚说说话,季夏嘴唇颤抖几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又俯下身,轻轻靠在男人身上,像是寻求温暖一般。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星期,沈砚醒来那天是周五。
季夏的课程有些忙,比平时到达疗养院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她一进去就看到沈砚的病房里围满了人。
医生护士,还有沈家的人,人群将病床围起,季夏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她知道,沈砚醒了。
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病床上,沈砚忽然起身看向门口,隔着人群视线相对,季夏听到男人嘶哑的声音:“夏宝,过来…………”
病房里有一瞬间的寂静,然后纷纷看向门口。
被所有人注视着的季夏面色平静,对于沈砚的醒来,她没有欣喜高兴,也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几分钟后,做完检查的医生护士走出去,沈家人看沈父不做声,于是也跟着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季夏和沈砚。
季夏还站在门口,离病床有几米远的距离,见男人脸色苍白,还要挣扎着下床,她终于擡动脚步,走过去。
接了一杯温水,递给男人:“喝点水吧。”
“夏宝……对不起………”沈砚目光紧紧的看着她,长时间没有喝水的声音沙哑的有些不正常:“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是吗?”
他说:“我不知道他们会找你,对不起……对不起………”
沈砚永远知道怎么拿捏人心,如果他是个出色的攻心者,那么季夏绝对是最不屑于耍手段的那类人。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放弃的是你自己的生命,跟我没有关系。”
“夏宝………”沈砚边说边去拉季夏的手,快要碰到的时候又如触电般收回。
季夏再次把水杯递过去,盯着沈砚喝了,她把水杯放回原位,全程都没说一个字,她只是奉行人道主义,并不想跟沈砚交谈。
沈砚望着她的动作,忽然出声,道:“为什么呢?”
沈砚声音很轻,季夏握着水杯的力道不断加紧,她听到沈砚说:“既然已经决定不要我了,为什么还来看我………”
“夏宝,你知道吗,其实你比我残忍。”
说不要他就不要他,无论他做什么,对于季夏而言似乎都无关紧要,并不能让她的想法有任何改动,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行。
沈砚觉得绝望,从未有过的绝望。
季夏看着男人苍白的脸庞,即使如此虚弱,依旧清俊好看的过分,此刻这张脸上的冷淡已经全数退去,只剩下偏执和绝望。
她想,其实沈砚从没有变过,无论三年前还是现在,那些心理治疗估计都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是爱吗?应该也算吧,偏执过了头,就成了执念,对于沈砚这样的人来说,他的爱注定不是广泛意义上的健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