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第五十二章辛筝
第793章第五十二章辛筝
三个月的排练之期已过,定好的黄道吉日,入祖庙的正戏终于开场,比人族历史上任何一次都要盛大。
过去的入祖庙,万邦来朝,但闲杂人等是不能参与的,只有贵族才能参与,且即便是贵族也不是所有贵族都能参加,有名额限制。
方国根据爵位的高低有三个名额,这个只给国君,让国君来分配。王畿之地则是另一套机制,凡大夫爵与卿爵皆有名额,根据爵位的高低有三到十个名额,可以带着自己的子女配偶前去参加,王更是一个人拥个名额。
这套机制就差将不公写在脸上,诸侯方国成千上万人抢一个名额,王畿的贵族每家都有名额,还不止一个,差别待遇不要太明显。但这种不公的机制能够沿用数千年自然有其原因,因为王畿贵族的优越,优质的人才都会涌向王畿,加强帝都的实力。直到最近的一千多年,优质人才不仅不再流向帝都,便是帝都的人才也纷纷向方国流去。
虽然名额给得很苛刻,每次入祖庙都会进行清场,但每次入祖庙祭礼的与会者仍旧会超过一万人。
辛筝废了分封,还用以前那套机制的话,大概率连三千与会者都凑不出来,那就很寒碜了。最后有人给辛筝出了个主意,搞个开放性的祭礼。
允许氓庶参加祭礼,当然,不是和官吏、军队、群巫们一起列队护送神主的那种参加,训练几千人的队列已经很痛苦了,再增加人数,莫说三个月,便是三年训练时间都不够。因而允许氓庶参加就是画一条线,线内是列队的官吏、军队、群巫,线外是围观的氓庶。
当然,为了防止出现踩踏、冲撞护送队列、趁乱犯罪等恶□□件,肯定不能让氓庶自由参观,有意参观者必须提前拿着自己的验传、户籍去登记,领取符节,祭礼当日凭着符节从不同的入口跟着保护的军卒入场,一路听军卒的指挥,不能随便乱跑。如此,怎么也能凑个一两万人,不那么寒碜。
事实证明这法子有效果,就是好过头了。
辛筝与公卿们的预估是有一两万参观者就很好了,但最终报名者....超过三十万人,其中冀西的本地人只有六成,剩下四成都是从帝国各地跑来的。
辛筝与公卿百官都惊呆了,千里迢迢就为了围观一场祭礼,至于吗?沿途穿山越岭、豺狼虎豹、盗贼、水土不服....一路艰难险阻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这千里....不对,报名的观众里有从扬州与陵光半岛来的,一万里的路程也有了,没有强大的武力与生命力,死在半道上的概率甚高。
活着不好吗?
再惊讶,辛筝与公卿也不得不迅速调整方案,虽然原本的方案也留出了余量,但预估一两万观众,再留余量也不可能留出三十万的余量。
原本用于维持观众秩序的军队从千名增至两万名。
军卒一部分维持场地秩序,一部分两人一组,带着一百名观众从不同入口进场,一路跟着护送神主的队列前行至九阙山。当然,九阙山再大也挤不下三十万人,肯定不能让所有观众跟着爬到九阙山,因而要求观众必须与护送队列走一样的路程,不能骑马不能乘车,步行至九阙山,路程约莫二十里,其中有一段还是山路。
对于军队而言,平时拉练都不止二十里,对于官吏、群巫,三个月的紧急训练足以让他们走完二十里路,而平时没有高强度训练,也没有提前紧急训练的观众们....能有两成走到九阙山都算辛筝与公卿百官输。
但三十万的基数上,两成也不是小数目,而且考虑到其中有四成观众是从帝国各地跑过来的猛人,说不得会惨遭打脸,辛筝与公卿们又增加了几道保险。
第一道保险:允许退场,走掉一部分人可以减轻压力,安排两名军卒也是为此,有人想退出,且退出的人数超过三十名,或本队想要退出的人没有超过三十名,但与另一对中想要退出的人加起来超过三十名,其中一名军卒会带队将退场者平安送回去。
第二道保险:重新规划路程,增路。
第三道保险:沿途安排众多摊贩贩卖食物与饮料——前两道关卡筛掉的人不够多的话就拖时间,争取让三十万人分不同批次进入九阙山,走累了,歇一歇;肚子饿了,吃一顿;口渴了,喝点东西;内急,解个手。哪个不需要时间?只要安排得好便可错开时间。
虽然这样一错开时间,大部分人抵达九阙山时神主都摆好,祭礼也结束了,但那不重要。
当然,一队人中有忍不住停下的,也肯定会有坚持亲眼见证祭礼的,带队的军卒会在沿途同其它观众队交换观众,将这些猛人组队,让他们不受队伍拖累继续赶路。
可以预见,行至半途必定人烟稀少,但前半程人烟却是甚为密集。
为了方便行动而穿着短褐的辛筝与青蘅将山下明堂中摆了好几年的神主一一请出时明堂周围的围观者目测超过两万人,连周围建筑的屋顶上都有人。
套上保护手掌和手腕的手套护腕,将套索套到自己的身上,哪怕肩膀等位置都加了一层皮革,套索套在身上也很不舒服,再瞅瞅周围人山人海的围观者,青蘅忍不住道:“我觉得自己像一只街上耍猴人的猴子。”
辛筝道:“不是像,就是猴子,都是表演给别人看,不过你也别气馁,我们这场表演的酬劳是猴子的万万倍,再累也值当。”
缰绳套好,索扣都扣上,辛筝吸气,同青蘅一起将大辂拉了起来。
走出堪步青蘅便发现重量全往自己这边来了,不由扭头看向辛筝。
辛筝回以鼓励的笑容。
青蘅拽着绳索的手指用力攥紧,莫名的很想将大辂扔一边先将旁边这混蛋揍一顿。..
辛筝的嘴巴无声的开合:浊山姮。
青蘅扭头直视前方,无视道路两旁的观众也无视身边的混蛋,全世界只有自己,清净且美妙。
又行了几十步,混蛋开口道:“这样沉闷的走太累了,我们聊聊天吧,转移一下注意力。”
青蘅回以一声冷哼。
辛筝非常干脆的扭头找别人。
虽然青蘅与辛筝拉车,但别人也不是都闲着,三公九卿在大辂右侧推车,十巫在大辂的左侧推车,来自各州的州牧或大都护(具体州牧与大都护来哪个看年龄和身体,不能祸害老人和病弱)在最后面推车。毕竟二十几里路,真靠两个人拉过去,拉到目的地了人也该废了。其余的官员与群巫虽不用拉车推车,却也或捧或扛着祭器。
身居相位而离俩人最近的浊山姮正一脸无语的看着辛筝与孙女。
辛筝道:“姮,要不咱俩聊聊?”
浊山姮瞬间调整好表情兴致勃勃的同辛筝闲扯起来,周围人皆无语的看着俩人从天上聊到地上,从地上聊到海里,海陆空都聊过后又聊起了西洲。十洲都聊遍还是没到九阙山,俩人又玩起了猜谜游戏,猜谜对像便是线外围观的氓庶,猜氓庶的出身、性情、籍贯、家庭情况。
连青蘅的注意力都被俩人吸引了过来,因为脑子里有一只元帮着分析,她发现这俩苦中作乐玩猜谜的居然猜得都很对。
猜出身,可看衣着,家境好的人衣着一般也会好,哪怕是等级森严衣服不能乱穿的分封时代,氓庶虽不能穿丝绸只能穿布衣,但有钱的富人会在衣服上埋金丝银线绣暗纹。辛筝废分封后只规定了官吏与军队的衣着纹饰,但氓庶只要别穿与前者一模一样的衣服,可以随便穿。只要经济允许,便是穿丝衣也无妨。因而看衣着虽不能像以前一样看出一个人是贵还是富,但看家庭经济情况还是可以的。
不过只看衣着还是有可能猜错,轵邑的裁缝们趁着此次的入祖庙祭礼推出租衣服务,租好衣服给观众,让观众能衣冠楚楚的参加祭礼。因而还得看举止,租借的衣服不是自己的,弄坏了要赔的,因而不免留意不弄坏衣服。
至于是富是贵则看气质,权贵家庭出身的精英会格外自信与骄傲,哪怕彬彬有礼也不免在骨子里藏着倨傲,纨绔则会将这份居高临下的倨傲流露于外。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什么群体都有不与大众同的奇葩,但两个人的运气不错,猜谜时没遇上。
分析性情是最容易的,这俩平日与各种狐狸精打交道,观摩人心的功力炉火纯青,一猜一个准。
籍贯,浊山姮在这一环节落了下风。虽然可以通过一个人的皮肤判断南北,口音判断大概方位,却比不得辛筝干脆利落的从别人的四肢、面孔、骨相看地域血缘。即便碰上与浊山姮、辛筝这类族谱就是一部地域混血史,外形整个一鼎地域血缘大杂烩的案例,辛筝也同样可以听口音。
家庭状况,成长环境对一个人的心性塑造至关重要,如渣父母养大的孩子不是同样的渣父母就是与渣父母完全相反的人,前者有样学样,渣父母怎么干自己也怎么学,后者拿渣父母当反面教材,渣父母怎么干,自己就反着来。没有天生的恶也没有天生的善,端看周围环境怎么渲染。这俩通过性情分析其成长环境,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成精了吗?”青蘅忍不住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元道:“自然成了精,只有人精才能压住一群狐狸精。”
青蘅无言以对,你说得真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