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第四十三章辛筝

第784章第四十三章辛筝

琴声幽幽，丝丝缕缕的钻入耳中。

熬了半夜的辛筝忍不住从床上跳了起来，随手抓起一件兔绒斗篷披在身上出门。

岛屿上并没有几个居民，建筑物自然更少，还都是茅屋，会盟的居所与祭台都是紧急修建的，为了赶时间，自然没有修一大堆宫室，凑合够用就行，这也导致一方势力所有人都挤在一个院子里，青蘅在院子里抚琴时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能听到。

待到一曲毕，辛筝鼓掌喝彩，喝完了彩又问：“你不困吗？”

青蘅回答：“我不需要每日睡眠，十天半个月睡几个时辰便足矣，怎么了？”

“我每日都需要睡足四个时辰，而我昨日熬夜了。”

“我不抚琴，你也睡不足四个时辰，时间快到了。”青蘅微笑道。

“那我需要感谢你用如此美妙的音律喊我起床吗？”

“我没想过，但你要感谢的话，我也会很高兴。”

辛筝回以两个字：“做梦。”说完看了看天色，很想回去睡个回笼觉，但如青蘅所言，时间快到了，随手抓起一把雪在脸上擦了擦，提神醒脑，瞌睡虫瞬间跑光。

青蘅见状牙齿微微泛酸，如今她已无惧寒暑，但她又不是并非一开始便如此，年幼时也有过调皮捣蛋的时候，知道雪有多冷。

精神恢复了，辛筝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将睡衣换成人王的衮服，衮服太过繁复，自己穿了一会也没能都穿上，但来岛上也没带什么伺候的侍从。以防万一，带的全都是能打的精锐，哪怕是官吏，也是优先能打能跑的。

辛筝只能喊还在院子里无惧寒暑的潇洒抚琴的青蘅帮忙，总算将一身繁复的衮服穿好。

帮辛筝换好了衣服，青蘅似是想起什么，问：“我要不要换上玉主礼服？”

辛筝看了眼青蘅身上的鸭卵青深衣，精美的暗纹在不同角度的光线下泛着不同的光泽，毫无疑问，这一身看着比辛筝平时穿的要么没花纹就是绣点薪火纹的衣服讲究多了，却也只是看着。

冰蚕丝织绣的衣裳，千年不腐不朽，一件价值千金，然这些玉主为了方便，很多都是一身衣服穿几百年，冰蚕丝不怕坏不怕磨，脏了也不是问题，扔火里烧一烧，洁净如初，清洗都省了。

比起分量惊人，不好说和铁甲谁更重的礼服，青蘅无疑更喜欢这种耐穿又轻盈的常服，在玉宫时还好，出了玉宫便迫不及待脱了礼服换上常服。

辛筝道：“不用了，你这一身就很好。”

又不是谁都知道这些玉主的不讲究，一身价值千金的冰蚕丝常服并不会被人认为失礼，就算真的一身粗布麻衣，辛筝也不认为有谁会认为那是失礼。

人族强大，王与玉主哪怕穿破衣烂衫也是亲民，人族式微，王与玉主穿得再华丽也只是跳梁小丑。

她穿衮服是习惯在需要祭告天地鬼神的场合穿这个，不然都是一身常服凑合，青蘅不想穿礼服也无妨。

会盟的场地是一片临时平出来的空地，方圆十里地形平坦，不见草木，刻意挑的平原地带，再将乱七八糟能遮挡视野的东西全都清理掉，于是形成了这样的地方。

虽然很麻烦，却也是必须，岛屿上因为没几个居民的缘故，植被覆盖率非常高。而林子是很适合藏匿的地点，藏东西乃至藏人都可以。

为了让大家都安心，场地最好清理一下，于是有了眼下的空旷场地。

条款需要谈的都在之前谈好了，差的只是盟誓的守序。

空地上筑了一片面积宽阔的三尺高台，诸王分列落座，辛筝当之无愧的坐在首位上，青蘅落于她半个身位的位置上。

看到这俩人的坐席时诸王的目光皆情不自禁的转动，人族是双首领制，人王负责世俗政权，玉主负责精神世界，即神权，两者地位平等，共治人族王朝。当然，明面上是这么说，实际上，翻翻人族那从炎帝分割神权与王权开始就一直在掐的历史不难发现，神权与王权在漫长的历史中从未真正平等过。王权强盛，王权便高半头，神权强盛，神权便强半头。

然不论内部如何掐，对外时玉主与人王还是拿出和睦到完美的姿态，如辛筝这般直白的让玉主位于自己下手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诸王无法控制的瞅了一眼青蘅，心平气和，但也不一定是真的心平气和，对情绪的控制管理是上位者最基本的素养。

一时半会瞧不出什么，只能暂且记在心中，未来或许能尝试一下挑起人族内部神权与王权的战争。

提前选好的健牛被带上来，由辛筝执盘，按着仪式将牛耳割下取血，牛耳放在珠盘上。

从牛身上取出的牛血祭拜过天地神灵后，辛筝率先将牛血涂在口上，与盟者紧随其后相继歃血，以此表示彼此之间有天地神灵为鉴，要坚守盟约，要言而有信。倘若有违约者，必将造受神灵的惩罚，最终将像牛一样死亡。

盟约内容刻在玉圭上，写在缣帛上。

缣帛很长，有半丈长，玉圭很多，刻了上百枚的玉圭。

你来我往大半年，谈和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重点全都在海陆的分界的领海基线标准，再以领海基线为划分海陆分界，以此制定出海洋诸国与陆生生物诸国的边境线。

因为涉及的领域太多太杂，最终结果就是哪怕微言大义，也还是花了近万字来描述盟誓条款，这些条款都是诸族定下的共识，将在未来的一千岁里一直执行，一千岁后会不会改，又是谁来改就不确定了，但辛筝也管不了那么远的事。

缣帛投于鼎中告祭昊天，玉圭埋于地底以告地祇。盟誓这才成了，诸王举觞共饮，或叙旧或结友，兴致好的，或击缶或抚琴或舞剑，一派其乐融融的和睦之景。

会盟完成，又一番宴饮，辛筝觉得难得诸王齐聚，不抓住机会聊些事未免太可惜了。

第一个聊的是风洲，宴饮时寒暄两句没营养的外交辞令，再赠风洲一枚通用金币，但与如今发行的通用金币不同，赠给风洲的金币上除了芙蕖、龙伯草、鱼鳞、薪火、等纹饰，还有鸟纹。

没有千言万语，但金币的形制甚于千言万语。

青蘅忍不住问辛筝：“他会同意吗？”

辛筝想也不想回答：“不会，人族与羽人必有一战，都要打仗了，谈什么合作？此次若非海洋生物建国，而我们都是陆生生物，根本不会合作。”

青蘅错愕的看着辛筝。“那你还？”

“战争打完之前无法合作，但战争结束后还是可以坐下来谈的。”

“....你想得还挺远。”等人族与羽人的战争开战再打完，那得是多少年后？

辛筝理所当然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第二个聊的是鲛人诸王，这个是真正的聊，不是风洲那种宴饮时随手赠一枚金币，其余全靠各自心领神会，宴饮结束后辛筝办了个小宴宴请鲛人诸王。

同鲛人诸王聊的话题是商贸，海洋虽然资源丰富，但这是一座根本没法自给自足开采的宝藏。光是工具就能难死这些鱼，最好的法子自然是从陆生生物手里购买，也不用担心买不起。

海洋的面积差不多是陆地的两倍，别看海水不能喝，也不能种粮食，但海水里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