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误会
陆泽旭将魏舜送到酒店房间门口,看着他刷开房门,欲言又止。
他公司临时有急事,不去不行,实在没办法留下来陪着。
“顺子,我……”他刚开口。
魏舜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去吧,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陆泽旭看着他强撑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但也只能叹了口气:“有事打我电话,随叫随到。”说完,匆匆离开了。
当厚重的酒店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走廊的光线和声响,偌大的套房里只剩下魏舜一个人时,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僵立在玄关处,目光空洞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直到心口那尖锐的疼痛如同藤蔓般蔓延至全身,他才猛地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窗外,不知何时已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声响。
他挪动着沉重的脚步,想去拉上窗帘,隔绝外面灰蒙蒙的世界。
然而才走出没两步,脚下像是踩了棉花,一个踉跄,“咚”地一声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地毯上。
这一次,他索性不再挣扎,就那样蜷缩在厚厚的地毯上。
一直强忍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汹涌而出,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在地毯上洇开深色的印记。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迅速包裹了他全身,让他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他觉得很冷,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可是……现在明明是穿短袖的季节啊?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冷呢?
他以为自己早已成功抽离,变成了一个没有情绪的、麻木的机器。
可为什么此刻,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弧度。
怪谁呢?怪只怪自己太痴情,太投入,把一颗心完完整整地交了出去。
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他自己傻。
在地上不知躺了多久,冰冷的地面似乎吸走了他最后一点力气。
他挣扎着,顺着桌脚和床沿,几乎是爬上了那张宽大却显得无比空旷的床。
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脑子里一片混沌,只剩下一个强烈的念头: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胡乱地蹬掉鞋子,脱了外套,把自己深深埋进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所有的痛苦。
身体似乎也感知到了主人濒临崩溃的情绪,强行启动了保护机制,将他拖入了昏沉的睡眠。或许,只有沉睡才能暂时逃离这噬心的痛楚。
然而这一晚,他睡得极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境如同走马灯般轮番上演。
顾莹扭曲的脸、傅雾苔失望的眼神、陆泽旭愤怒的指责……无数熟悉或不熟悉的人影在梦中扭曲、变形,化作尖锐的嘲讽和攻击,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更让他窒息的是,裴淡的身影也出现了,他冷漠地站在那个餐厅里见过的女生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清晰地说着:“我不爱你了。”
他知道这是梦,拼命想挣扎着醒来,身体却像被无形的枷锁捆住,动弹不得,只能在梦魇的泥沼中越陷越深,承受着加倍的痛苦。
为什么连梦境都要如此残酷地折磨他?为什么梦里的人也要这样对他?
他真的……好累,好难受。
等他终于从梦魇的深渊挣脱,费力地睁开肿胀酸涩的眼睛时,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枕头上是冰凉的湿痕,眼角的泪水尚未干透。摸过手机一看,竟然快中午了。
他猛地想起今天还要上班!但昨晚搬家时心神恍惚,把工作群都设成了免打扰。
解锁屏幕,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提示和密密麻麻的工作消息瞬间弹了出来。
宿醉般的头痛剧烈地撕扯着他的神经,仿佛随时要炸开。
他烦躁地直接在工作群里发了一条消息:魏舜:[我生病了现在才醒,不好意思大家,我可能需要请几天假。]
发完消息,他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机扔在被子上,擡起手臂重重地压在酸胀的眼睛上。
头痛欲裂,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要是能有一种方法,能像删除文件一样,把那些痛苦的记忆和情绪彻底清空就好了,那样就不会如此痛苦难熬。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正午的阳光异常灿烂,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刺眼的光斑。
雨后的阳光格外耀眼,将整个a市洗刷得亮堂堂,却唯独照不进他心底的阴霾。
他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被子里,翻了个身,紧闭双眼,抗拒着这过分明亮的光线。
晚上还有家庭聚餐,他必须尽快调整状态,至少……不能让家里人看出太多端倪,否则又是一堆麻烦的询问。
魏舜也不知道自己又在床上浑浑噩噩地躺了多久,只觉得头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像有一把电钻在脑子里搅动。
实在受不了了,他挣扎着爬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放在桌上晾着。
他坐在桌前,用手肘撑着沉重的脑袋,紧闭着眼睛,感觉下一秒就可能直接晕倒过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强迫自己站起来,简单地洗漱,换上了一身干净但毫无亮点的素色衣服,戴上了一顶能遮住大半张脸的棒球帽,像个幽灵一样出了门。
一夜没吃东西,他怕低血糖发作倒在房间里无人知晓。
走在街上,脚步轻飘飘的,像踩在云端。路过琳琅满目的餐馆,各种食物的香气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