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

火车

“我们的父母死了，就死在了冰柜旁，购物篮里还放着那个小熊冰淇淋…旁边的购物袋里是餐盘和糖果…”

“行凶的是个穿着大风衣的男人，就是……我和云风台看到的那个人……”

我感觉云卫落抱得更紧了些，我神色哀伤地蹙起了眉，轻柔地安慰她，说：

“你们都不是故意的，这是一场意外。”

云卫落轻轻叹了口气，又深吸一口气，说：

“可，如果我们没有突然想要吃冰淇淋，如果我们没有下车去看电视机，如果没有告诉那个男人小超市的位置，没有……”

“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该死的，要是这中间错过一件事情，都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要是没有这其中的任意一环……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我们每个人……都会不一样……”

我转过身去，抱住了她，慢慢地抚摸着她的背，说：

“可这不是你们的错，是那个男人的错，你不能怪自己。”

云卫落用脸去蹭我的头发，镜子里的她，双眼通红，可那眼泪就是流不下来，一滴都无法落下来，她的表情倔强又悲伤，那眼尾越来越红，只是一直没哭。

她像是哭了，却没哭。

云卫落说：“后来那个男人被抓到了，他死了，死在河里，醉酒失足掉进了河里。我们连报复都报复不了。

“我和云风台去看了，他变得很恐怖，可就是他的样貌。”

云卫落微微吸气，像是抽泣。

“姐姐有点疯了……姐姐一直说死了的这个不是凶手，她不甘心凶手就这样死去。”

“警察说他身上有枪，衣服样貌都对的上，所有人都指认了，可姐姐还是不信，开始满世界找一个不存在的人。”

“大哥也变了，变得执拗，顽固，对我们格外固执……”

“最让我难过的是，连云风台都变了……他本来还和我互相安慰，可某天，他突然变了。”

“变得敏感多疑，性格暴躁，他就想要和我吵架，和我打架，他总是想让我把他打死，却又很惜命。”

“他总是来烦我……”

“他也总是怪我…知道他吸毒之后，我真的…有几次，我真的…差点就打死了他……”

她说这一切的时候，声音都是那样的慢，那样的轻，像是稀碎的玻璃，她正在试图拼凑起来，小心翼翼的，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割伤手指，鲜血涌出，怎么也止不住似的。

云卫落从我的怀抱里脱离出来，她看着我的眼睛，问：

“阿引，我是不是很差劲？”

她的眼睛通红，可就是没有眼泪。

她周身那种忧郁的气质逼得我快要窒息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亲吻她，可那是我第一次感觉用情欲去抚慰一个人，是一件很差劲的事情。

她让我感到难过……

我摸着她的脸，心疼地看着她嘴角的伤口，尽可能的温柔，让自己内心没有一根刺，让自己看起来如同云朵一样轻柔无害，我认真地说着：

“没有，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云卫落笑了起来。

可我这个时候，却不想要看到她笑了。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那嘴角的红肿伤口就像是疼在我身上。

我哭了，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珍珠，止不住，我不知道为什么，很难过很难过，那种难过让我无法自拔。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哭……

我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可就是……好难过……

我感觉我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比她还难过。

我强忍着不哭出声音，只是用力抱住了她，泪水打湿了她的衣领。

……

第二天一早，我睁开眼睛，瞧见了窗帘没拉紧而透进来的微光，以及躺在我旁边的云卫落。

云卫落的手伸了过来，摸着我仍旧泛红的眼角，淡淡地说：

“早，阿引。”

她的手，粗糙温暖。

我笑弯了眼角，说：

“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