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
摘星
说完,楚秋池转头啄了口钟未期的脸侧:“不会再瞒着你了。”
他知道钟未期为何会问这么一句,无非是担心自己又一个人承担,什么都不说。
苦不说,累不说,困难也不说。
又是一年秋天,屋外秋风凛凛,数不尽的枯叶往下落去,停在院落各处,没有重量,一眼便能看清所有。
钟未期抱着人温存,鼻间是茉莉花香,怀中人不像从前一般没有一丝肉,如今抱起来温软舒服,引得他何时何地都不想撒手。
他甚至在想,若时间停歇,风停树止,他的怀中是否就能永远留下这一朵茉莉。
他的茉莉甘愿留在笼中,可他不愿见茉莉失去自由,变成他人惋惜的菟丝花。
所以,也不过是想想,也只能是想想。
任何人都不能摘下这朵花,要等他自己落下,落到他的身边。
“秋池,要回家了。”钟未期埋在楚秋池颈窝,犬齿轻轻咬住那一小块皮肤。
他并没用多少力道,楚秋池只知那里传来一阵酥麻,没维持太久便被放开。
铜镜并不在这里,楚秋池看不见颈侧是什么样子,浑然不觉的被钟未期拉起来,朝屋外走去。
而在落花所停留的颈侧,生出一枚吻痕。
反叛军已在城门处,江泱和云山见楚秋池他们赶到直直走了过去。
“公子,随时可以出发。”云山说着,突然看见了楚秋池颈侧暧昧的痕迹,差点就咬到了舌头。
我、去。
楚秋池没注意到云山的不对劲,某只狗的手还放在他腰间乱摸,完全由不得他去关注其他细节。
云山被江泱拉走后,转头说话声磕磕巴巴的:“公公公子子,他他他们……”
江泱垂眸看了眼云山,把后面的话补齐了:“做了不可告人的事。”停顿一下,想到什么那张死人脸有了点戏谑的表情,“我们不也做过?你害羞什么?”
两人的声音刻意放低,没人听见。
另一边,强撑着让全军出发后,楚秋池才如释重负的瞪了钟未期一眼。
就这么偏头瞪人的功夫,他错过了云山和江泱走后的谈论。
收拾完钟未期后,楚秋池翻身上马,缰绳一扬:“出发!”
*
“要变天了。”范松端坐案牍前,看向了屋外,阴沉压抑,昭示着一场骤雨的到来。
五年时间,手底下的大臣策反的策反,革职的革职,到最后竟只剩下寥寥几位亲信。
而这一切,也不过五年时间。
“皇后,你可真是给朕生了个好儿子。”范松落下几个字,猛地将手中龙纹青花茶盏砸向墙面,顷刻间价值不菲的茶盏四分五裂,再不见曾经光彩。
“竟联合外人弑父弑君!好啊,好啊!”
勤政殿的宫人被茶盏的碎裂声吓到不由得一抖,这些年圣上性子愈发阴晴不定,时不时就拿人开刀,每晚不得安枕都需太医诊治。
但凡有一碗太医开的药没了用处,便直接下令斩首。
五年来,杀人反倒不再遮掩。
人人自危,都怕下一个被迁怒的是自己。
范如晔这几日都在宫中留宿,说是联络父子感情,但他们都清楚,是为了牵制,断掉他与外界的联系。
他如今手上的权势不小,若是他不想,范松不可能把他困在宫里。
除非,是他自己愿意的。
这些年外敌虎视眈眈,朝堂之上又不得意,反叛军离燕都越近,范松越会被楚秋池他们牵着鼻子走。
这些,是他们当初就算到了的。
范如晔怕的就是自己这位父皇不把他困在宫里。
不知等了多久,他隐隐约约听见了打斗声。
兵器相撞,夹杂着求饶,逃命,争斗,随即那道关上了三日之久的房门被踹开。
背着光的男人手持长枪,朝屋里的人一扬下巴:“殿下,需要帮忙吗?”
一个时辰前。
燕都城门大开,段戏生带兵制服了守城门的禁卫军,跟楚秋池他们打了个照面。
他站在马前,勾唇浅笑:“秋池,好久不见。”
五年光阴,物是人非。
当真是……好久不见。
楚秋池坐在马背上,看了眼阔别几年的长街砖瓦,每一寸都让他无比熟悉。
就好像从未离开,他只是又一次和钟未期入夜后策马去到郊外凉亭,见了场星星与萤火,跳了遍刻在心间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