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光而行，荣幸之至
与光而行，荣幸之至
“张曦。醒醒。”黑暗中我听到族长的声音。
他的声音像是绳索一般，将我从无尽的黑暗中拉了出来。
我睁开双眼，视线对上他很罕见担忧的模样，“你……”周围是熟悉的黑暗，还有轻微的血腥味。
我看着他愣了很久很久。他不是……
“你一直在哭。”
我盯着他很久。
原来，那都是我的幻觉。
我带着哭腔，“你没死……”看到他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世界都亮了。
“你进幻境了。”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就像是在幻境里我安慰他一样。
我的手不受控制的抓着他的衣角，好像在我的潜意识里只要我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般，“我……在幻境里看到带着血的黑金古刀，还有……被埋在土里属于你的衣服。”
此时的我手抖得厉害，现在的我远比幻境里的我难过。因为预见了他死后的我，所以我不会再愿意经历那样的事。我连想都不敢。
“不会的。”他轻声的安慰我。
是啊，他是张起灵。
“你没有入幻境吗？”想起那个有白玛阿姨的幻境时我有些奇怪，如果他也在幻境里，那按道理来说我们应该会同时醒，可为什么我又进入了第二重幻境呢……
“没有。”
“所以说……”我皱了皱眉，“我所看见的那几个幻境都是我自己的………”
“嗯。”他应了一声。
我一直在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就算眼前的一切也是幻境，那我也妥协了，只要他在，只要我能看得到他，触碰的到，那不论是否属于现实我都不在意了。
遗憾的是，他没能见到白玛阿姨。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丢下我。”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可以陪你去任何地方，是生是死你去哪我去哪，但你别丢下我。”
“好吗？”我的话像是问句，但又像是承诺。
他看着我，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的眼神中流窜，许久以后他才轻声回道，“好。”
我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少人能陪着他走多远，也许他也不需要有人陪着他，对他来说，十年，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他的路太长了，他会有无数个十年，在他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他见过太多的面孔、太多的故事，所以记忆对他而言不是必需品。可对我来说，我需要他，我真真切切的明白，我需要他。
不止一个十年。也不止一个我。
“十年”这短短的两个字就能用来概括一切成长。
十年，它是一个人从懵懂天真到知晓一切的过程。吴邪就是十年最好的例子。也许对他而言，十年，不过就是青铜门里的十年，可对我、对吴邪、胖子、小花、秀秀，都是最难熬的十年。
我清楚的明白，我也会有很多个十年。甚至未来的某一天，我的父母也会离开我，亲人、朋友也会一个一个的迎接死亡。但，我不会。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在这世间很久很久，久到我同他一般不再需要记忆与过往，我想那个时候才是最难熬的。
族长是一个不会让别人摸清他行为的人，虽然至今为止我并不能确定在他心里属于我的定位是怎样的，但我明确的清楚，神明和信徒之间从来不是单向。
在我这前半生里，我遇到过很多人，也见证过很多人的故事和离别，也有无数的人成为我通往无间地狱的鲜血，但值得庆幸的是我在四岁那年见到了他，并且从那年开始直到现在，我一直都在自己想走的路上，即使多般不易，可我依旧觉得幸运。
爷爷他一定想不到，那个小时候只会跟在他后面要熊猫玩偶的小女孩如今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孩。或许，他预料到了我以后会遇到的一切呢？
我不知道。
爷爷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人，或许他有他的苦衷，但作为他的后代、作为他捧在手心里的孙女，无论他如何我都是爱他的。
曾经爷爷做了很多亏欠族长的事，可能他的初衷是好的，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已，但我不会否认他所做错的事，错了就是错了。族长也没有把爷爷所犯的错强加到我身上，所以我很感谢他。
我所走的路上有族长，小时候我踩着他的脚印追逐着他与光，后来我终于能和他比肩而行，而他，也成为了我的光。
可能外人都觉得，张大佛爷的孙女就该站在那什么都不用做就什么都会、什么都有，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小时候我为了能和爷爷、二爷还有日山爷爷学东西，我日复一日的扎马步，整整五年。
我每一天从日出到日落，从大年三十到生日，再到大年三十，整整五年，没有一天是例外。练功服坏了一套又一套，旧伤叠加新伤，红花油的瓶子不知道用掉了多少，扎完马步后的很多年我跟着二爷他们学东西，在高高的木头桩上不知道摔下来过多少次，跟着日山爷爷学发丘指的时候手流过无数次血，这些他们外人是不会知道的。
他们只看到了我18岁那年什么都会，什么都有，可谁知道我从四岁开始就为自己以后的日子努力。
我从来没觉得我所经历的一切是痛苦，不论是练功时的受伤还是被苻白囚禁的那42天。谁的路没有荆棘？谁的路都不好走。如果能与光同行的路是充满荆棘的，那我也愿意磨平一路的荆棘。
我没觉得我有多成功、多厉害，但现在我所经历的一切我都觉得是值得的。
所以我庆幸，我庆幸遇到我所遇到的所有人，我更庆幸我真的走到了今天。
即使再来一次，我也愿意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我也愿意迎接18岁以后我自己选择的一切、不论是辅助吴邪剿灭汪家的那十年、遇到汪洵后时隔多年冒险再救他回来、缅甸意外中的蛊毒、苻时的欺骗、苻白的囚禁还是那间房间里充满刺眼白炽灯的42天。好的坏的我都愿意，只要我一直都在我想走的路上。
人生来就是在迎接死亡的路上，既然都会迎接死亡，那不妨大胆一些，努力奔赴希望和光。
幻境里，汪洵说的很对。
历史不可更改。
但。
未来可以抉择。
即使路是看的到尽头，即使结果不怎么样，我也会跟着他走，毫不犹豫。
只要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