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146章

姜阮阮茫然无措的看着眼前大理寺,脑海空白，耳鸣阵阵，吵的她几乎站不稳脚。

她听不见姚锦春的声音,只能瞧见她的嘴张张合合,与紧张担忧的神色。

姜阮阮拖着发软的双腿靠近重兵把守的大理寺，又瞧见大理寺门口还有几处盖了白布。

旁边还有大理寺立的告示,上写着监牢起火缘由，以及有几人丧生。

姜阮阮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她眼前发黑，双腿已然站不住,只是跌倒之际又被姚锦春和邢娘搀扶住。

“妹妹,妹妹。”姚锦春担忧的唤着。

姜阮阮听不见,只推开身边的人跌跌撞撞的朝着盖了白布的地方而去。

如果裴司昭无事，谢昀和姚锦春肯定会在她来时就会立马相告。

然而他们什么都没说，只用悲悯的眼神看她，她就该知道裴司昭肯定出事了。

她站在那几副盖了白布的遗体前，浑身止不住战栗,她想要掀开白布去看,却又因为害怕而停滞不前。

跟上来的谢昀说：“火势严重,已然……面目全非，不太好看。”

姜阮阮听见了谢昀有些悲痛的声音，却还是坚定道：“我不信他会出事。”

谢昀叹道：“左边第一个就是，你认认吧。”

听到谢昀的话，姜阮阮的心狠狠地被揪着痛了一把,她原本还有些期许,想着裴司昭会没事。

可连谢昀都指出哪个是他，姜阮阮就算再有想法,也难免会有些崩溃。

她双手颤抖的揭开白布，赫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就是烧的焦黑的尸体，面无全非，散发出的味道混着焦臭，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姚锦春别过脸，甚至还贴心捂着姜阮阮的双眼，担忧道：“妹妹，别看了。”

姜阮阮坚定的拿开姚锦春的手，她说：“我若不看清楚些，万一不是他呢。”

这样的场面不好看，可姜阮阮却还是怀抱着希冀睁开眼去看，原本面目全非就不好人，只是在尸体的手里却死死地捏着枚玉刻。

姜阮阮瞪大双眼，忙不叠的从尸体手中抠出被熏的有些发黑的玉刻山茶花腰佩，是她及笄时裴司昭送她的及笄礼。

后来她又将那枚腰佩改了改，系在裴司昭腰上。

而如今却在这副焦黑的尸身上找到，姜阮阮捏着腰佩，胸口堵着气提不上来，天旋地转过后晕了过去。

姜阮阮像是陷进汹涌沉浮的水中，惶恐又无助的在水中挣扎，所见之处无边无际，黑雾弥漫，让她全然找不到生的出口。

她迷茫又痛苦，巨大的悲伤将她笼罩，让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九郎……九郎……”姜阮阮迷迷糊糊的唤着，她声音沙哑凄楚，眼泪也顺着紧闭的眼角滑落。

恍惚间，姜阮阮从床上翻身起来，口中喷出鲜血。

一直守在床边的陈氏赶忙将她抱住：“阮丫头，阮阮。”

姜阮阮的视线总算清明了些，入眼便是双眼肿如核桃的陈氏，以及裙杉上的血污。

姜阮阮满眼委屈的望向陈氏，半晌才哭出了声音：“阿娘，阿娘我的心好疼啊。”

陈氏将她拥进自己怀里t，流着眼泪安抚道：“好孩子，别哭，别哭。”

姜阮阮张嘴呼吸着，胸口堵的难受，她说：“他是冤枉的，冤枉的，我还没……还没为他伸冤……”

陈氏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安抚。

而守在门外的江云鬟眼眶湿润，回身看向身边的姚锦春与谢昀，她说：“这大理寺怎么会突然起火，梁王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他会……”

“江姑娘，别问了，你兄长已经领兵回了北境，你嫂嫂又快临盆，眼下你还是留在府中，好好照看她。”谢昀正色问道。

“嫂嫂我自会照顾，阮阮我也不会不顾。”

谢昀轻叹：“九郎葬身火海，京城于姜姑娘来说也是伤心之地，等她身子恢复些，我会和姚姑娘送她回平湖，你就安心照顾你嫂嫂。”

江云鬟低眉沉思，半晌后才点头应下：“今晚我先陪着她，你与姚姑娘也辛苦了，这里也住不下，就不送你们了。”

谢昀抱拳揖礼，随后才领着神色担忧的姚锦春离开。

屋内的姜阮阮在陈氏的安抚下，情绪也逐渐稳定，只是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枚玉刻的山茶花腰佩。

恰巧小竹熬好了药，江云鬟忙从她手里接过，端进屋到姜阮阮面前，强压下心中酸涩，把药碗放在床头，轻声道：

“这是叔父开的药，眼下你身体不好，气郁于心，吐了血再服药，身子才能快好。”

姜阮阮擡眸看向江云鬟，眼中含泪，她说：“娇娇，娇娇……”

江云鬟转身拭泪，随后正色道：“我只你难受，可眼下事情已然发生了，咱们也要好好过日子，是不是。”

姜阮阮抽抽噎噎，捂脸痛哭出声，哭声里满是悲恸与绝望，听的江云鬟也跟着落泪，拥着她的肩安抚。

裴司昭葬身火海的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尤其姜阮阮在大理寺前认出裴司昭的尸身，继而晕厥一病不起的事，更是被人口耳相传。

有人念她的痴情，也有人叹她福薄，总之十分让人唏嘘。

只是姜阮阮能下床后，几次要去将裴司昭的尸身带回，都被大理寺的人无情拒绝，只同意姜阮阮他们去义庄祭拜。

如此行为引得姜阮阮不满，打算据理力争时有人偷偷告诉是上面的意思。

裴司昭生前风光无限，又与镇北侯府和祁王府不对付，谋逆大罪虽说有董太后的力保只能幽禁监牢，可如今他身死，自然会遭到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