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第075章
姜阮阮望着陈氏,她道:“阿娘,我在真人像前发过愿,只要祖父能健康痊愈,我宁可终身不嫁,阿娘,我不想成婚,我只想守着你们,经营自己的小绣坊。”
“胡闹!”陈氏一听立时便生了气,怒视着姜阮阮说,“你是姜家的姑娘,你有父有母,你双亲建在,你凭什么不成婚!你是想让别人戳我们做父母的脊梁骨么!”
姜阮阮看着陈氏陡然生气的怒火,争辩道:“可是成婚对我来说根本没有意义,我不愿意一辈子守着一个男人过活,吃他赏的饭,我只想靠自己双手赚钱没有问题的,我们为什么要在意世人的眼光。”
“你在这世上走,就得看世人的眼光,你怎么那么自私不为父母考虑一丁点。”陈氏因着生气,就连声音都拔高了些许,眼泪也瞬间涌入眼眶,她继续道:
“你的姨母舅舅,就是你姑姑伯父,哪家的儿女不是有自己和睦美满的婚事,你让我们做父母的怎么办,为人父母要做的便是将儿女养大,安排他们成家立业,我们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要如此忤逆,你说你要经营绣坊,过自己的日子,行,我让你去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就连为你找夫家,我也是尽量找能入赘的女婿,将来能听你的,让你能继续过你想过的日子,你到底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
陈氏是声音颤抖,眼泪更是不争气的落下眼眶,直勾勾的看着姜阮阮,她眼里除了愤怒,还有疑惑与不解。
她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对,让姜阮阮变成如今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不为家里人考虑。
“阿娘……”姜阮阮轻唤着。
陈氏自然也没好声好气搭理她:“你没有阿娘,你也没有父母,你是孤身一人在这世上过活,没人能让你考虑。”
姜阮阮擡眸看着陈氏别过脸,因为愤怒生气而落下眼泪,心里隐隐有些难受。
她只是被婚嫁的事伤的失望透顶,除了她自己的绣坊,她没有信心能遇到可以让她放下心中芥蒂而全心全意交出自己余生的人。
况且她这样的人,只怕也遇不到会不干涉她继续经营绣坊的人,将来难道还要她为了对方妥协,不再经营绣坊,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么?
她如此想的,自然也就如此跟陈氏说了,可陈氏却道:
“所以我说了,招赘女婿在家,让他都听你的不就成了么?况且我瞧宋公子人好,他必定不会管你经营绣坊的事,将来你们怎么过日子,还可以商量着来,有些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姜阮阮知道有些话无论她怎么说陈氏都听不进去,她也不想为了哄陈氏高兴而妥协,母女两个自然也闹的不愉快。
回到姜家后陈氏也没理姜阮阮,就连家里伺候的小厮侍女都瞧出了她们母女间生了隔阂。
也是从那天开始,陈氏也没再和姜阮阮说过一句话,眼里只当没她这个人,就连早饭也是让翠蝶送去了房里,没有姜阮阮同桌吃饭。
姜阮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依旧不肯向陈氏低头。
母女两个的关系依旧僵持着,就连忙碌的姜二郎也瞧出了她们之间的不对劲,几次用饭的时候想打母女间僵持的气氛,都无济于事。
翌日刚到绣坊,岳逢秋见姜阮阮来便欢喜的迎了上去,跟着姜阮阮往绣楼上走去,边走边道:
“姑娘可是不知道,咱们这儿来大生意了,他说他是洛河镇的人,姓王,说家中老母亲六月份过七十大寿,特地找姑娘定制一副刺绣送给老夫人的,我就给他推荐了象征夫人高寿,又预示家族和谐美满的绣样,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给了五十两的定钱,说取货时再付另外五十两。”
一百两白银,的确是大生意,这也难怪岳逢秋会如此欢喜了。
姜阮阮道:“嗯,我知道了,我会尽心挑选布料和绣线的,五月底是肯定能绣好的。”
她们说着话便上了楼,瞧着绣坊里其他绣娘都到齐了,姜阮阮也去了自己的绣架前盘点了架子上摆着的绣线,而后便往楼下的库房走去。
岳逢秋自然也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替她捧着布料,拿着绣线。
“我听二爷说姑娘和娘子近来闹的不愉快啊。”趁着姜阮阮选绣线的空档,岳逢秋突然开口说道。
姜阮阮停下挑选的视线,转头瞧着身边的岳逢秋,她眼神温柔,直视着姜阮阮道:
“二爷早上来布庄了,还向我打听了姑娘近来在绣坊的事,姑娘放心,我什么都没和二爷说。”
姜阮阮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继续选择绣线。
她心里早已筑起高墙,也不是谁的三言两语便能让她开口,所以她也不会因为岳逢秋的只言词组就对她大倒苦水。
岳逢秋继续说:“我如今一身轻松了,有父母也当没了父母,得姑娘收留才有活可以干,赚自己的钱,每日不必操心父母是否老有所依,也不必忧心婆家的琐碎家事,更不用伺候有手有脚却如同残废的夫君,日子是真的自在。”
姜阮阮拿过绣线看着她,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岳逢秋说:“我如今能这般安稳,全靠了姑娘的仁心,我应该是感激姑娘的,更应该处处维护着姑娘,可有些事,我比姑娘年长,还是想同姑娘讲讲。”
“我父母不慈,为了聘礼便将我随便嫁了,事后更没有因为我在婆家受苦而为我撑腰,我后来被夫家休弃,娘家也嫌我丢人将我赶出家门。我知道姑娘因着婚事与陈娘子闹的不愉快,跟姑娘待的久了,我也知道姑娘是个不喜被人做主的人,可是姑娘,她到底是你母亲啊。”
姜阮阮听着岳逢秋的话,手里握着一裹绣线垂眸叹气:“她是我母亲,我也理解她为何如此心急,她见着我的那些表哥表姐都成家立室了,我哥哥如今有了个女儿,心里在为我的婚事犯愁,可我……”
“我知道姑娘见了许多夫妻不睦,最后反目成仇的婚事,哪怕是我,也不能说嫁了人就有千般好万般好,可有一点,若你姑娘你坚定自己要什么的话,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岳逢秋劝解着说道。
姜阮阮有些不解的看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岳逢秋认真道:“姑娘如今有的一切都是来自姜家,除了吃穿,就连如今这绣坊也是有了二爷的支持才能开起来的,姑娘是靠自己手艺这不假,可到底也是有姜家的底子不是么?姑娘与我不一样,无父母是不要了我的,我孤身一人所以才能潇洒自在,可姑娘不是啊,姑娘是姜家的姑娘,上有父母、祖父祖母,纵使姑娘有铜皮铁骨,可姑娘的家里人没有,他们生来就是在世俗眼光下成长到了如t今,不会轻易改变。”
接着她又说:“姑娘有手艺、有绣坊,是不必靠着男人吃饭的,所以只要姑娘坚定自己要经营绣坊,做自己的事,不对男人上心,成婚以后照样可以过自己的日子,除非姑娘和家里人断绝关系,否则姑娘与陈娘子之间会一直这样,所以姑娘不妨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
姜阮阮直勾勾的看着岳逢秋,她实在想不到会听到这样一番不是劝解的劝解。
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坚定自己想做的事,既然做不到平衡,不妨就从中选择对自己有利的。
姜阮阮似懂非懂,岳逢秋也没再说话,只是跟着姜阮阮一道又回去了绣楼。
左右又多想了几日,姜阮阮也在找着其中的平衡点,整个人都处于混沌朦胧的状态,即便是刺绣也总是出神。
姜阮阮索性也不做事了,放下手里的针线,便出了绣房,也没叫马车,而是步行往家走去。
只是在途径药房是,姜阮阮瞧见在药房里抓药的宋玉,他依旧身着月白色的衣裳,衬得他透着几分文弱,可他脸上却又噙着温柔的笑容,叫人看了如沐春风。
“姜姑娘?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绣坊么?”宋玉出了药房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姜阮阮,忙迎上去,“不过刺绣也是伤身的,偶尔出来走走换换心情也是好的,开阔视野,也让眼睛放松放松。”
姜阮阮颔首笑着,又瞧见了他手上提的药包:“我祖父的药没了么?公子怎么还自己跑一趟,叫家里的小厮来拿药不就好了么?”
宋玉看了看姜阮阮,试探道:“姜姑娘还不知道?原来是真的。”
姜阮阮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