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第062章
温庭疏被姜阮阮问的愣了愣,随后他笑道:“上次来询米价,是因着平湖军中有人中饱私囊,克扣军饷,哦,和姑娘家亲戚无关,公子也是微服来查,肃清了军务。”
姜阮阮应声,遂低眉颔首道:“也是哦,是我见识浅薄了。”
“那时姑娘还不知道我家公子的身份,不知道也无妨。”温庭疏笑着说,“那姑娘何时回平湖啊?若是赶巧我忙完公子交代的事,便与姑娘同路。”
姜阮阮望着他想了想:“明日一早我们便回平湖,你若还有公干,不同路也没关系。”
温庭疏道:“那我知道了,姑娘放心,不会让姑娘为难,那在下就像告辞。”
姜阮阮再次向他福身行礼,温庭疏潇洒转身,头也不回的将自己没入街上的人群之中。
看他离去的背影,姜阮阮也转身回到了申家的院子里,只是在回房时却望着前厅出神,随即眼中出现一抹狡黠,唇角微微上扬。
入夜后,客房里的烛火摇曳,陈氏守着姜阮阮收拾着衣物,一边同姜阮阮说:
“你姨母们已经狠狠教训过你表哥了,说他不过是一时糊涂。”
姜阮阮像只小猫儿似得抱着陈氏的手臂靠在她肩上,故意装出一副后怕的模样来。
陈氏说:“你表哥因着你林孝表哥的关系,搭上了官府,打算日后往京城里送的瓷器都从他这儿拿,他想做大家里的生意,瞧上了赵家的一块地,想买来新建窑厂。”
“然后呢?”
“结果那家人不肯要钱,说他家郎君二十多岁的人,说的亲事都黄了,他们就说只要让他家儿子娶妻成家,别说买地,还能将地送给他,你表哥为了得到那块地,这才想着把你介绍过去,也不说娶妻,直接让他到咱们家入赘,那家人也同意。”
陈氏说的平静,可姜阮阮心里却是无比酸涩,她的婚事竟然成了那些人用来做人情的工具,她忙说:
“阿娘说我该怪表哥么?”
陈氏也是一脸为难,她年长申明则几岁,从小就在一处玩儿,要说多狠心去恨他们也是做不到,毕竟都是亲戚。
姜阮阮红着双眼望向陈氏,凄楚可怜,将受到惊吓后的可怜样子做了个十足,她说:“阿娘拿他们当亲戚,当一家人,可他们却在算计你女儿的婚事,用来做人情。”
“他们也都是被骗的。”陈氏有些心虚的辩解。
姜阮阮说:“若二姨母是被骗,那明则表哥可就是实实在在拿我的婚事做交易了,阿娘,我怕,我不知道姨母们是出于什么心理来插手我的婚事,是想我嫁的好,还是用来做人情,我真的怕了阿娘,以后能不能不听她们的了,亦或是他们说的时候,你能不能让父亲前去打听打听。”
陈氏看着姜阮阮含泪的双眸,那凄楚可怜的样子实在叫她心疼的紧,赶忙将她抱进怀里安抚着道:
“好好好,阿娘答应你,以后不让别人插手你的婚事,也会差人好好打听对方的家室人品,不哭不哭,以后我娘绝不会这么草率的就听他们的话了。”
姜阮阮埋在陈氏怀里,虽哭的凄楚,可心里却是在盘算着日后自己的婚事能够不被旁人说插手。
翌日一早,姜阮阮醒来的时候陈氏已经不在身边了,小竹进屋来伺候着她穿衣洗漱。
只是瞧见昨日穿的衣裳,姜阮阮便想到赵家郎君的模样,脸色沉,道:“把它拿去烧了,别让我再看见它了。”
小竹应声,感觉把那间衣裳收了起来,又重新从陈氏整理好的包袱里拿出衣裳来给她穿上。
一切收拾妥帖后,姜阮阮才带着小竹又把自己的行礼收拾好,拿出去交给陈氏往马车上放,收拾停当,陈氏才带着姜阮阮回来前厅与她几位姐姐道别。
岂料刚到门外,就听得屋内的几个姨母出声愤慨的声音。
陈四娘说:“明则要做生意,人家不要钱,不过就是一桩婚事,那阮丫头也太不懂事了,那赵家好歹是亲戚,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明则,生生搅黄了这桩生意。”
陈大娘语气平平:“她一个丫头的终身要紧,我家明则不过损失万把两银钱的生意罢了,搭不上官府发生意,申家自家的生意也是能糊口的,不必求着别人。”
陈二娘叹了口气,不住的摇头道:“小妹是把自己这个女儿惯的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在家里耀武扬威,霸道横行,什么事都得由着她,就连婚事都做不得主,还得由她,我看以后她得将小妹们两口子踩在脚底下了。”
“谁说不是呢。”陈四娘道,“林孝是托了多少关系,才把官府购买瓷器的这比单子介绍给了明则,说着是亲戚之间互帮互助,可现下好了,没了地建窑厂,这生意可怎么办,阮丫头也太不像话了,自私自利。”
姜阮阮听得暗自捏紧了拳头,就要冲进前厅去与姨母们理论,陈氏却是先她一步到了前厅,委屈的红着眼,怒视着自己的姐姐们:
“我家丫头的婚事于你们来说,到底算什么!”
“小妹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什么态度对你姐姐。”陈二娘连忙起身拦着陈氏。
却见陈氏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怒视着眼前的姐姐们,她忍着哭腔道:
“我的女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是我的独生女儿,你们不疼她不打紧,可我不能,你们拿她的婚事做交易,从未为她的终身考虑过,末了,你们却怪她毁了这婚事,坏了你们的生意,还怪我惯着她,她是我生的,我就惯着她了,你们就不惯着自己的孩子么?你们生的是儿子难道就不顾我女儿的死活么!”
陈氏说的决绝,眼泪扑簌簌的滚落眼眶,根本止不住,可她依旧没让自己哭出来,只是直挺挺的站在前厅。
陈四娘被她的话激怒,上手就要打过来,姜阮阮立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将陈t四娘推开,展开双臂将陈氏护在身后,态度坚决道:
“我阿娘念着你们是她的嫡亲姐姐,什么话都听你的,处处维护着你们,你们何苦要逼她。”
“逼她的是你!你要是听话懂事,你阿娘不会这样。”被推开的陈四娘指着姜阮阮怒道。
可陈氏却道:“我的丫头很懂事,天冷了给我做各种保暖的物件儿,就连鞋子她都亲自一针一线的做,我的女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儿,她的婚事我做主,她自己也能,就是容不得你们这些亲戚拿她做人情。”
姜阮阮眼眶湿润,听着陈氏那样夸赞自己,只觉得胸口热热的。
陈氏握着姜阮阮的手,也没同那些姐姐辞行,头也不会的出了申家的门,上了马车。
没等用早饭,也没等陈二娘一起。
回程的马车里姜阮阮就依偎在陈氏的怀里,她小的时候是同姜老爷和姜夫人长大的,直到九岁上她才同姜二郎从外地回来。
幼年时她极少见到自己的父母,只听说是在外地做生意,只有过年时才有堪堪团聚的机会。等着她九岁时,外地的生意也逐渐上道,即便没有东家亲自照看也能很好的经营,他们夫妻这才放心的回到了平湖。
那时姜阮阮在学塾读书,与父母之间的感情淡,是陈氏在日日的照料下,才重拾的母女情分。
后来姜阮阮听陈氏说,她与姜二郎在外地做生意时,还生过一个孩子,只是那孩子命薄,没活过一岁就夭折了。
所以陈氏就愈发的疼爱姜阮阮,什么好的衣服吃食,都会紧着姜阮阮,一来是怕委屈了她,二来也是弥补多年没有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