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碟中谍
◎德拉科主演◎
公共休息室的其他学生都陆陆续续回了寝室,最后只剩我和德拉科两个人了。我们以长桌为界,手握对方重要物品做要挟,双方都不肯做出让步。考虑到战斗力的悬殊,武力夺回或许是个好方法,但我更想以德服人——攻心要比采取暴力有趣得多。
“等一下,斯内普教授为什么要这么做?”换做别人派人监控我的的生活起居,我可能会暴跳如雷,但知道幕后之人是斯内普时,我便生不出一点怪罪的情感来了,有的只是浓重的好奇。他为什么会对我的表现如此感兴趣?
“你居然还问?”德拉科气恼地看着我,把长久地憋在心里的抱怨统统倒了出来,“就算斯内普不派我做这个,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你真的对自己的改变没有任何感觉吗?黛西被你的大脑封闭术训练搞得累坏了脑子,她看不出来,但是我能!薇尔莉特,你变得很刻薄、很容易发怒……之前我和格兰芬多起冲突时你还会拦着我,而前天那个一年级不过是下楼时不小心撞倒了你你就气得差点要对他丢恶咒!还有,你也不爱笑了,除了我和黛西,还有一些老师,你就没再对其他人露出过笑容……好久没有听见你毫无风度的放声大笑了……”
“薇尔莉特,你就像变了一个人,我不喜欢你的改变。”德拉科握紧了日记本,语气由伤感转为了愤怒,“而据我观察,这个日记本,就是毒害了你的真凶!每次你在上面写写画画之后,看起来都会很疲惫,脾气也会变得更差——它吸干了你的精力和快乐!我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你越变越糟了!”
静静地听完了他精彩的分析,我的内心被几种复杂的情绪占据着。一方面是让友人为我而担心的愧疚,另一方面是被日记本潜移默化影响后的恐惧,而它们融合在一起又形成了深深的迷茫:我这样做真的对吗?值得吗?还是说一切本该如此?
我反思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种种异常行径,对德拉科诚恳地表态:“谢谢你的关心,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的,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
“那现在呢?你还要继续这样?”德拉科步步紧逼。
我被他灼热坚决的视线盯得无所适从,想发脾气也硬是险险地平复下去了。几番考量后,我无奈地做出了妥协:“你先把日记本还给我,我可以提前告知你背后的缘由。”
“不可能。”德拉科牢牢攥紧了唯一能与我谈判的筹码,没有丝毫犹豫就干脆地拒绝了我的提议。
“……那你说要怎么样?”
德拉科思忖片刻,给出了两个选择:“一,你告诉我真相,然后我们一起去把这日记本交给斯内普或者邓布利多;二,你拒绝告诉我真相,然后我去把日记本交给斯内普或邓布利多,让他们逼你说出真相。”
“好极了,听起来真公平,我真是难以做出抉择。”我冷笑一声,“要不要听听我的选项?a,你主动把日记本交给我;b,我用武力迫使你把日记本交给我。”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德拉科无力地谴责着我,眼睛瞪得比家养小精灵还要圆。“你就对这个晦气的玩意儿如此着迷吗?”
“注意措辞——这可是你尊敬的父亲大人送我的‘厚礼’。”我“善意”地提醒道。
德拉科僵住了。他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毫无血色,表情透露着他内心正经历的困惑的挣扎。我依旧抱臂旁观着,此时抢夺回日记本简直是轻而易举,可我不想这么做。我期待着德拉科做出他的选择。
“……所以,”德拉科深吸一口气,“这本日记里面的‘魔法’,是黑魔法?”
“你也说了,它能吸走人的快乐——普通的魔法可没有这个作用。”见委婉暗示并不能祛除德拉科的疑惑,我只能狠下心明示他,“它里面蕴含着非常、非常强大的黑魔法。马尔福先生借我之手把它带到霍格沃兹,恐怕不会只是想把我脾气搞坏那么简单吧?”
这个我一直想逃避的话题终于被拉上了台面。德拉科难以置信地缓缓坐回了椅子上,和刚才慷慨陈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但他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便接受了我的“猜测”,用嘲弄的语气喃喃自语:“我就说,父亲不会这么好心……”
我明白,他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维护老马尔福,想必早就对我这份我平白无故得来的礼物有所怀疑了。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他父亲的另有所图会把他的朋友也牵连在内。
德拉科的声音和抓着日记本的手都因愤怒或恐惧颤抖着,眼神却变得异常的冷静清明:“这个日记本里的黑魔法可以用来干什么?赶走邓布利多?还是赶走所有麻瓜出身的学生?绝对包含这两点,我说的对吗?毕竟他在家整天念叨的就是这些。”
这下换我开始内心挣扎了。德拉科毕竟只是个二年级的孩子,这也许是他能想到的最严重的后果——然而卢修斯和日记本里的里德尔想要的不是驱逐,而是屠杀。不仅如此,这场清洗运动事成后还能以监管不力为由夺了邓布利多的权,而被选中的可能对他有所威胁的我就成了仪式开始前的祭品,也是清算罪行时的替罪羔羊。卢修斯·马尔福能制定如此邪恶的一石三鸟的计划,真不愧是伏地魔最钟爱的食死徒之一,阴险至极,无出其右——但德拉科真的做好直面他父亲这一形象的准备了吗?
德拉科也许无数次听说过别的家族对卢修斯过去食死徒身份的议论,或多或少猜测过自己父亲不是什么正面人物,但他能有什么办法呢?血缘的纽带剥夺了他做出出于道德的选择的权力,从以马尔福的姓氏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不剩什么选择了——以至于在十六岁时就为了弥补卢修斯的过失而加入食死徒——但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伏地魔仍蛰伏着,卢修斯也还未再次对旧主表明忠诚,他的形象依旧是优雅的纯血贵族、霍格沃兹校董、以及严厉的好爸爸——“我爸爸”几乎成了德拉科对他人炫耀时惯用的开场白。德拉科愿意接受这种巨大的冲击吗?就算他愿意,他能承受得住吗?
见我长久地沉默,德拉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你不会这么做,对吧?毕竟你一向抗拒我‘纯血至上’的鬼话。”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当然不会。”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充满怨念地盯着德拉科手中的日记本,“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怎样毁掉它。”
德拉科抿紧了嘴唇,他又在挣扎了。我不敢保证他没有一刻为日记本“维护纯血利益”的企图动过心,毕竟他接受了这种迂腐的理论教育长达十余年;并且,这是他父亲制定的计划,无论对错他都无法毫无顾忌地站在亲生父亲的对立面。但我对他有信心,我相信他能做出正确的决断——他现在才不是原作中毫无选择彷徨无措的十六岁青年,只是一个懵懂的、尚未被错误思想完全驯化的、未来有无限可能的小男孩。以前他没得选,但现在他完全可以做个好人。
于是这个还没来得及变坏的小德拉科给出了他心中最公正合理的回答:“……你为什么不去找斯内普?”
“……为什么我非得去找斯内普?”
“因为肯定不能找邓布利多。”德拉科嘟囔着,“邓布利多要是知道我父亲想靠这个把他拉下台,一定会处处刁难我……还有,斯内普那么喜欢你,他不会不管的。”
我努力控制自己无视掉后面那句话。“邓布利多早晚都会知道的!而且,现在不能求助他们中任何一人,至少要等我解决掉前置麻烦。”
“为什么不能?”德拉科疑惑地问。
对啊,为什么不能!我在心里愤怒地喊着。
[因为禁止消极游戏。]系统不厌其烦地再次强调着。对于它如此官方的回答,我只能对依旧不解的德拉科露出一个为难的苦笑。它口中轻描淡写的“游戏”,几乎要把我逼疯了。
既然话已说开,我便只能把德拉科也拉入我的计划。为了不让他有负罪感,我不会安排他与卢修斯直接作对,参加接下来除掉蛇怪和毁掉日记本的任务。他们在事情结束后可以依旧维持着“父慈子孝”的良好亲子关系(虽然这层关系的破裂可能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把笔记本放回桌上,轻轻往前一推:“笔记本还你。你继续记录我,但别告诉斯内普我已经知道了。”在稳操胜券前我不能让他知道日记本的秘密,一来是怕影响目前相对平稳的进展,二来我也不想他为我担心。
“啊?你要我在他面前装啊?我做不到吧……”德拉科苦着一张脸就要拒绝。
“你在我面前不装得挺像嘛。”我笑眯眯地驳回了。根据笔记本上的记录,从我“心理咨询”那天起斯内普就找上了他。他兢兢业业地做了一个多月的“间谍”,直至今日才被发现,可以说是天赋异禀。“继续加油吧,双面间谍先生。”
人鱼拍打窗户的声音打断了我们未尽的谈话,看样子公共休息室迟迟未熄灭的灯光影响到它们的正常休息了。于是我们草草地为今天混乱的事件做了个不甚严谨的收尾:笔记本由德拉科带回,他继续观察记录我(并适当美化),在斯内普面前(争取)不露破绽;日记本由我带回,我承诺不再使用它(为此我不得不再次以魔药学挂科为代价发誓)。今晚在公共休息室的这些谈话,天知地知,他知我知。
第二天德拉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突然有些后悔昨天为了图一时之快告诉他日记本的内幕了。他憔悴的样子像极了期末考试前的通宵复习。
“昨晚没睡好啊?”我开玩笑道,“还是说吸血鬼溜进了男生寝室?”
“我要是被咬了肯定第一时间找你做下一个。”德拉科恶狠狠地说着。
昨天的谈话后,德拉科没必要再为自己的监视行为遮掩了。一整个白天,他都堂而皇之地跟在我身边,时不时奋笔疾书,帝王身边的史官都没他敬业。
“薇尔莉特,不要剩饭,不然我会记录下来。”
“薇尔莉特,不要睡觉,不然我会记录下来。”
“薇尔莉特,不要去有求必应屋,不然我会……”
“你可以不用全写实话的。”我无奈地打断了他的絮叨。“美化”不过是个隐晦的说法,我只想让德拉科对我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德拉科可不是榆木脑袋,他聪明着呢——只是故意装不懂。
“我只是怕被斯内普发现。”德拉科心虚地解释着。
“你不写,斯内普并不会发现我干了什么;就像我不说,邓布利多也不知道那个日记本是哪来的。”我温声细语地攻击着他的软肋,“这是我们的‘君子协定’,对吧?”
“……你真是太狡猾了。”德拉科翻着白眼,在我的监督下写下了“去图书馆”。
虽然我逃过了笔尖上的讨伐,但他仍不肯轻易放过我。他不信我没有把日记本带在身上,哪怕我让他自己翻背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