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聊以慰藉的依靠

见她不再说话，鹿默鸣突然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和齐云卿之间的感情早就出现了问题，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他却一直不得而知。他曾问过齐云卿很多次，也劝过齐云卿很多次，但是终因搞不清楚问题的源头，找不到病根，说再多、劝再多都只是徒费口舌，都只是无用之功。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又沉默了很久很久。

昏暗路灯下的暮色，已经完全被清凉的空寂与空旷霸占了。徐亦荻收起了舒展的双臂立在身前，两只手托着下巴，痴痴地望着湖水，像是想要从湖水里参透人生的意义。

鹿默鸣依旧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他也静静地望着湖水，湖面上反射着点点灯光，随波荡漾，像是他对她悸动的心思，但是他却一点也琢磨不透她此时此刻的心思。

“你说，这湖水，干净吗？”徐亦荻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啊？”鹿默鸣完全被她天马行空的问题整懵了。

“你说，这湖水，干净吗？”她又问了一遍，眼睛死死地盯着湖面，像是魔怔了一般。

“这…干不干净要看干什么用吧？你要是直接喝，肯定不行，肯定是不干净的，但是…”一时间，鹿默鸣只能本能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但是什么？”

“但是，你要说它不干净吧，湖里面鱼鳖蛇虾啥都有，全都活的好好的…”鹿默鸣认为这是个需要辩证看待的问题，他十分善于灵活运用辩证的思维。

“是啊…那你说，鱼鳖蛇虾，会不会觉的湖水不干净呢？”

“那只能问鱼鳖蛇虾了，这样的问题，几千年前的庄子就已经思考过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们不是鱼鳖蛇虾，我们是不可能知道它们是怎么想的！”

“如果我们是呢？如果我们就是这湖里的鱼鳖蛇虾呢？你会觉得湖水脏吗？”徐亦荻不再看着湖面，她转过头，用她那略带忧郁、略微湿润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鹿默鸣。

可能是刚刚散步时走的太快的缘故，她的脸颊仍是红扑扑的。

“这…”他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鹿默鸣和徐亦荻近距离地、四目相对地注视了一分零八秒钟之后，徐亦荻把头一歪，轻柔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鹿默鸣看着湖水里他们两个人的倒影，真像是一对热恋的痴男怨女，真像是一对幸福的俊男靓女。

可实际呢，每个人的遭遇只有自己最清楚，每个人心底的苦楚也只有自己最了解，不管外表如何的光鲜亮丽，各自心底流的血，可能早已在各自的心底逆流成河了。

她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动弹，他也一点不敢动弹。

就这样，他们静静地坐了很久很久。他知道她哭了，虽然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是他的肩膀已经被她的眼泪浸湿了…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终于把整个屁股都放在了椅面上。

他轻柔地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慰着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从最开始的默默流泪，慢慢地变成了抽泣，慢慢地变成了呜咽，这令他的内心剧烈地挣扎起来...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以他对她的了解，他知道这个时候不管他怎么问她，她肯定是不会说什么的，除非她主动愿意说。

他断定，一定是齐云卿做了什么辜负她的事！

哎，可恶！真可恶！可恶的齐云卿！丧良心的齐云卿！

鹿默鸣越想越来气，他觉得她的心里，肯定有着极大的委屈，而此刻的他，却只能给她一个男人的肩膀，给她一个男人临时的依靠，其他的却什么也做不了...

等到夜色更深了一点的时候，鹿默鸣把徐亦荻送回了家。

不出意料的是，徐亦荻的家里，在徐亦荻回去之前，没有别人。齐云卿并没在家，齐云卿去哪了呢？

站在门口的徐亦荻，已经恢复了高冷的气质，她向鹿默鸣抛出一句轻描淡写的“回去慢点”之后，便用防盗门冷冷地把他隔在了门外。

徐亦荻毕竟是个女人啊，虽然她的外在表现一直都是很强势，是个女强人，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啊，而且，现在的她，肯定是个受了伤的女人！鹿默鸣很想心贴心地关心她、呵护她，但是，她却关上了门，也关上了他关心她、呵护她的“门”。

鹿默鸣看了看严实的防盗门，他不知道猫眼的另一面是不是有她在看着他。

他突然觉得他自己想的太多了，他感觉到：不管她受了什么样的伤，他都不会是最好的药，毕竟，他们都是各自有家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