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爱非其道的父母
三天的时间转眼间就快要过去了，任雯雯一直没有回过家，也没有给鹿默鸣打过电话。任肖肖也没有给丽丽打过电话，更没有给鹿默鸣打过电话。
日子平静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地让鹿默鸣感到十分地无语与愤怒。
他很清楚自己的小舅子任肖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不敢想象他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敢想象他的岳父岳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任肖肖不管不顾的态度，是鹿默鸣能够意料到的，但是任雯雯和他的岳父岳母，却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这令鹿默鸣感到十分的失望与悲凉。
第三天的晚上，只有鹿默鸣和丽丽在家。
丽丽像往常一样做好了饭菜，鹿默鸣像往常一样吃着饭菜。只是在吃饭的时候，饭桌上没有往日里轻松的闲聊氛围。丽丽低着头，手里的筷子有气无力地捣着碗里的米饭，一直没有把米饭往嘴里送。鹿默鸣当着丽丽的面也不好发作什么坏脾气，只是一个劲地吃饭吃菜。
“哥…你别为我的事操心了…别再要什么说法了…别因为我，弄个整个家都不和睦了…”丽丽低着头轻声轻语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鹿默鸣只是听着她的话，没有回音。
“我…我想好了，再过几天，我就去把孩子打掉，然后…然后，我想回趟老家看看奶奶…然后，我想出去找个工作…”丽丽的眼泪已经扑簌簌地往下掉了，手里的筷子继续有气无力地捣着碗里的米饭。
鹿默鸣仍是听着她的话，没有回音。
“哥…这些年你们对我已经很照顾了，我真的很感激你们，你们可千万不能因为我弄的不愉快…”丽丽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在安静的客厅里，她的声音仍然如同针芒一般，深深地刺痛着鹿默鸣。
鹿默鸣一直没有说话，他该说什么呢？他该怎么做呢？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丽丽的哽咽，是鹿默鸣的岳母打给丽丽的。丽丽没有动，鹿默鸣怔了一下，帮她接通了电话，又顺手打开了手机的外放。
“是丽丽吗？你在听吗？”岳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丽丽一时间没有作声。鹿默鸣轻轻地推了推丽丽，在他的提醒下，丽丽才勉强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阿姨…”
“丽丽啊，阿姨对不起你，肖肖就是个混蛋，稀里糊涂地做出了混蛋事情，我和你叔叔，已经打了他好几顿了，也骂了他好几天了，那天他确实是喝多了，哎呀，这年轻人啊，这个畜生，喝两杯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喝两杯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丽丽啊，我可怜的孩子，阿姨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了，肖肖这个孽障太对不起你了，阿姨和你伯伯我们都对不起你，我们一家子都对不起你啊，你为了照顾小曼曼，没日没夜的，阿姨和你伯伯啊，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哎！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丽丽啊，阿姨知道你心里苦，阿姨知道你难受，阿姨也年轻过，这事要是发生在阿姨身上，阿姨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无论如何也过不去，阿姨是想都不敢想啊，不管咋样，我都得让肖肖个畜生给你赔礼道歉，我让他给你跪下赔礼道歉，都是我和你伯伯没教育好他，肖肖有一万个错，我和你伯伯也有一万个错，我们都该跟你赔不是…”
鹿默鸣静静地听着岳母语无伦次的道歉和悔恨，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岳母的话像是唐僧的紧箍咒，让他感到一阵头痛。丽丽也在静静地听着，她的眼泪一粒一粒地滴落在米饭碗里，碗里的米饭被她手里的筷子毫无规律地搅拌着，她的眼泪和碗里的米粒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丽丽啊，你看我们咋赔偿你才能让你满意啊…丽丽啊，我们知道你委屈啊，可是…我和你叔叔就肖肖这么一个儿子啊…你也知道的，他前几年才辛辛苦苦考上公务员，工作压力也大…就他那个样子，谈对象不容易，去年好不容易才谈了个女朋友，准备明年结婚，这事如果闹开了，也不好办啊…”
“丽丽啊，你还小啊，你以后也要谈恋爱，结婚，过日子啊…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我做长辈的不该说这话的，但是这…你怀的这孩子…不能要啊，不是说影响肖肖啥的，主要是影响你的以后啊…”
“丽丽啊，你看咋办合适，你说说嘛…肖肖这个畜生呢，才工作没几年，你也知道，公务员的工资又不高，他现在身上也没多少钱，他谈的那个女朋友也不是个省钱的主…我和你叔叔啊，也就那么点退休工资…回头啊，我们给你五万块钱，你好好养养身子，你看行不行…”
鹿默鸣再也忍不住了，他狠狠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然后拿起手机，关掉了外放，走去了阳台。
“任肖肖呢？”他冲着电话就喊了起来，连一句“妈”也没有喊。
“额…默鸣啊，你也在家啊…你别生气，是我和你爸的不对，没教育好自己的小孩…”岳母继续着看似语无伦次，实际上却是考虑成熟、逻辑清晰的絮絮叨叨。
“妈，这就是你们想了两三天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吗？”此时此刻的鹿默鸣，没有一点好脾气，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丝毫的客气。在他的内心深处，他还是深爱着任雯雯的，也就是从任雯雯的角度考虑，他还尊敬着他的岳父岳母，所以他还是勉强地对着电话喊了一声“妈”，可是他对岳母絮叨半天后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是十分的愤怒。
“妈，任肖肖是个成年人了，也工作好几年了，而且还是在政府部门上班，他竟然还能干出来这种事！事干了，然后就当缩头乌龟了，还得让自己的父母出来给他‘擦屁股’，您觉得合适吗？他是个人吗？他是个男人吗？”
“默鸣啊，我的孩子啊，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啊，你说要妈咋办啊…”
“敢作敢当，是个男人就站出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默鸣啊，肖肖他…他也不容易啊，你要他敢作啥、敢当啥啊，他弄个铁饭碗不容易啊…我和你爸，以前一直都是把丽丽当亲闺女对待的，以后不管咋样，丽丽就是我亲闺女…这个事啊，你说要咋办咱就咋办，就是别影响肖肖的工作好不好，别让小蒙知道，别影响到他们的感情好不好…”
“妈！你和爸就这么惯着任肖肖，是你们作为老人对小孩的爱护，我能理解，但是我想说的是，你们这样做，不是在帮他，只会害了他，我觉得你和爸，肯定明白这个道理！”
“妈知道啊，默鸣，那你说要咋办啊，还真要弄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吗？家丑不可外扬啊默鸣，真要是闹的沸沸扬扬的，以后肖肖还怎么上班啊，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妈，我了解任肖肖的性格和为人，我知道他是咋想的，他一直认为是别人在勾引他，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就一直没觉得是自己的错！否则也不会到现在是你在这里给丽丽打电话！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任肖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和爸，还有雯雯惯的！别的我不讲了，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我的态度是，必须得给任肖肖一个教训！别的我不讲了，我挂了！”鹿默鸣直接挂断了电话，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电话那头，岳母盯着被挂断的电话一时无语，旁边的岳父恶狠狠地瞪着瘫靠在沙发上的任肖肖，一言不发，任雯雯怀里抱着刚刚睡着的小曼曼，在卧室和客厅里走来走去。
电话这头，鹿默鸣坐到丽丽身边，紧紧地把丽丽搂在怀里，温柔地给她擦着眼泪。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觉得她受到的伤害，自己有着极大的并且无法推卸的责任！
这是个不眠之夜，鹿默鸣设想过岳父岳母会有今天晚上这样的说辞，但是他没有想过他们有这样的说辞后自己该怎么办。他完全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很是通情达理的一家人，为什么在丽丽和任肖肖的事上，显得格外的不讲道理、自私自利！
寂静的夜里，鹿默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能清晰地听到，丽丽的卧室里也不时地传来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声音，还有阵阵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