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恍如隔世的真假
在一片不黑不白的世界里，鹿默鸣的眼前只有一个人的背影。
他对这个背影十分熟悉，他对这个背影的声音更加熟悉。
“鹿主管啊鹿主管，最近的生意做的挺大啊！”那个声音没有回头，他背对着鹿默鸣，习惯性地点起了一支烟。
“哥，我哪会做什么生意！”鹿默鸣像个丈二的和尚，被那个背影的声音，说的摸不着头脑。
“五百万的生意还不大？你的胃口不小啊！”那个声音继续提醒着鹿默鸣，语气里全是讥讽与嘲笑。
“如果那算是生意，那我卖的是什么？”鹿默鸣知道那个声音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他很不甘心被那个声音讥讽和嘲笑。
“你卖的是你的灵魂，你卖的是你的骨气！”那个声音变的很低沉。
鹿默鸣不再说话，他觉得那个背影说的很对，他无话可说，他无法争辩。
“你一直爱着徐亦荻？”那个背影转过身，突然移到了鹿默鸣的面前。
鹿默鸣仍然没有说话，他觉得那个背影依旧说的很对，他无话可说，他无法争辩。
“徐亦荻的身子，怎么样？”那个人的脸扭曲了起来，显的十分暴躁与愤怒。
“啊！”鹿默鸣一边大吼着，一边用力地推开着那个人影。
他并没有推开什么人影，他的两只手狠狠地磕在了前排座椅的靠背上，他的吼声把邻座和前后排的人都吓了一跳，周围的人全都瞪圆了大眼小眼，齐刷刷地看着他…
鹿默鸣刚刚梦到齐云卿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到齐云卿了，自从他和徐亦荻在车里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之后，齐云卿便成了他梦里的常客。齐云卿每次进入他的梦里，都会与他说一些令他难受、令他煎熬的话，而且每次都不一样，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每次他看不清齐云卿的脸。
关于齐云卿到底在哪里的问题，他问了徐亦荻无数遍。
可能是被鹿默鸣问烦了，徐亦荻给他指了一个地方：九华山，她跟鹿默鸣说了一句十分富有禅意的话：“如果有缘分的话，你就能在那找到他，如果你在那里找不到他，只能说明你们已经没有再见面的缘分了！”
而此刻的鹿默鸣，正在去往九华山的高铁上。
他本想带上丽丽一起的，可是丽丽说她有事。他纳闷丽丽能有什么事，可是纳闷归纳闷，丽丽毕竟大了，又有小吴和王倩照顾着，他也就放心了。
梦醒十分之后，鹿默鸣无聊地用手机刷着短视频，平台给他推送的一条热点新闻的标题，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临安城官二代实力坑爹，扬天集团徐氏家族黑幕曝光，省纪委已介入调查！”
他平静地看了几条相关的视频之后，便关掉了手机，他不知道那些爆料的视频是谁发布的，他也不想知道。他想给徐亦荻打个电话，可是打电话说什么呢？跟她说那些视频不是他找人弄的？
他望着车窗外的风景，高铁的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但是他好像能够感觉到车窗外风的自由与舒畅。
他没有给徐亦荻打电话，他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进了九华山。
传说中，九华山是地藏菩萨的道场，地藏菩萨曾立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愿。鹿默鸣想知道，人间是否也是地狱？你我是否皆为鬼魅？人和鬼有区别吗？在鹿默鸣看来，人和鬼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人”和“鬼”，只是称呼不一样罢了，皮囊可能不一样罢了，可是做的事、行的恶，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鹿默鸣沿着山路一路向上，每一步都是修行。他登到了九华山的最高处，站在天台峰的青龙背上，俯瞰着脚下云山雾罩的仙境，俯瞰着脚下峰回路转的盛景，俯瞰着脚下熙熙攘攘的人潮。
茫茫人海中，他怎么可能遇得到齐云卿呢？
他沿着山路一路向下，每一步也是修行。下山的路上，他在仙境中穿行，他在盛景中徘徊，他在人潮中消逝，他怎么可能遇得到齐云卿呢？
他不是个懂得礼佛的人，他觉得不懂得礼佛的人，不能随便的进出寺庙，否则会触犯很多忌讳，会损了功德，会少了福报。所以他从上山到下山，没有进出过任何一处庙宇。直到他走到山门口准备乘车离开时，他无意间听到了一位游客说，山门口的祗园禅寺里有个殿，里面供奉着很多牌位…
只此一点，鹿默鸣决定去这个祗园禅寺里看一看。
他走进了祗园禅寺，他看着寺院门口的简介，上面写着，祗园禅寺应该是上九华山时最先去的寺，但是他却最后才去。他感叹着人生无常，可是“先来”与“后到”，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进了前殿，拜过了哼哈二将和三眼灵官，他像是被什么力量支配着一样，幽幽然地走进了地藏王殿。那里面，确实供奉着很多牌位，每尊牌位上都写着名字，每尊牌位都是一段人生的故事…
“是鹿施主吧？”鹿默鸣突然听到有人好像是在叫他。
他转身一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向他稽首行礼，“你…认识我？”鹿默鸣不可思议地说着。
“我本不认识你，但是一位姓徐的女施主打电话跟我说，有一位叫鹿默鸣的施主最近要来九华山找人，又怕你找不到，便让我在这等你。”老和尚的话娓娓而来，他的微笑里像是充满了智慧。
“徐亦荻是吧！”鹿默鸣很确定的问着，他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如来佛祖手掌里翻跟斗的孙悟空，他无论走到哪里，都逃不出徐亦荻的手掌心。
“是的！”
“那…请问大师父，我要找的人在哪？”
“在你的身后！”老和尚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引着鹿默鸣的目光转向了一尊尊牌位。
他在老和尚的指引下，竟然看到了一尊写着“齐云卿”名字的牌位！
“这怎么可能！”鹿默鸣被眼前的牌位惊住了，他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鹿施主，见到牌位与见到本人，有什么区别呢？”
“你…什么意思？”
“这个牌位是你要找的人自己立的！”
“这…”鹿默鸣被眼前的迷乱情况搞懵逼了，他不敢想象齐云卿怎么了，他怎么自己给自己在寺庙里立个牌位，什么想法啊！鹿默鸣着实不懂这宗教的规矩，只能尝试地问着：“大师父，这…活人也可以立牌位？”
“可以的。”老和尚依旧微笑着，微笑里充满了智慧。
鹿默鸣长舒了一口气，打消了对齐云卿生死状态的怀疑，心里却嘀咕着大不敬的心思：果然是生财有道啊！死人的钱是香火钱，活人的钱也能是香火钱！看来这寺院的业务也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拓展，不仅能管死人的事，又能管活人的事啊！
“那…齐云卿，他这个人，在哪里？”鹿默鸣又问了一遍，并且特意强调了一下“人”的概念。
“那我就不知道了…”老和尚右手一摆，请鹿默鸣到偏殿里细聊。
老和尚和鹿默鸣在偏殿里坐定之后，老和尚才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徐施主说你到九华山找齐云卿，她说你在九华山碰到齐云卿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九华山这么大，人那么多。”老和尚整理了一下僧袍，接着说道：“她让我跟你聊一聊齐云卿的事，也好了却你的心事，也好让你舒心地回去。”
“那…大师父又怎么知道我肯定会来祗园禅寺呢？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到地藏王殿里来呢？”鹿默鸣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