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他注视着众人

第三十四章他注视着众人

徐望怔住了，耳边的喧嚣正在远离，世界展现出一幅新的模样。九年，看不见的九年。

不，是不是幻觉，是不是自己的梦。

他往前走着，不依靠盲杖，不依靠记忆，不依靠听觉，而是靠，眼睛。

工作室门口的春联映出诡异的红色。工作室内部原来这么大和开阔，楼梯转向二层的办公室。徐望没上去过，但里面有好几台电脑，供雕塑扫描后的调整。

一大片空地摆着这段时间的雕塑作品，北弛的雕塑真的很厉害，浑然天成。

桌上还摆着没来得及收拾的饭。

没有任何感觉的，徐望的眼泪流了出来。

他看见了，他看见了！

他正要走出去和大家拥抱，去看看他的朋友们的样子。

突然，他看见了自己的画。

他甚至没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画，如果不是那个位置他太过熟悉。

徐望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崩塌。

他的画，整体工整但有些部分还是混乱。最重要的是，平庸至极。

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印刷画。

没有想象空间，没有美感，没有风格。

他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画还能获奖？为什么这样的画还能办展览？

他蹲下来，世界天旋地转。

他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他能获奖，办展，以画家自居，仅仅因为他是个盲人。

像那些评论家说的，对于一个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他的画表达抗争、表达对视觉中心的反叛。但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他的画就只是一个平庸者的痴心妄想。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但哪又怎样呢？徐望又想。那些画确实是自己失明时所画，无法否定。后来的画再重新评定不就行了吗？

可是，万一大家不相信他真的失明，说他一直在欺骗怎么办？

最可怕的，万一，他真的画不好呢？

如坠冰窟，转而又进火山。

徐望跌坐在地上。

“徐望？徐望？你怎么了？”

听声音是楚希。徐望擡头看过去。果然如他想象的一样，轮廓鲜明甚至硬朗，像记忆里的白杨。

“没事，有点头晕。”

楚希扶着徐望站起来，“啊，怎么会突然头晕？要不要去医院？”

大家也进来了，围着徐望。

徐望看着他们，突然下定决心。

就让一切，仍是原来的样子。

烟花声渐渐小了。

大家也都回到工作室，一桌打牌，一桌麻将。什么都不会的江玉龙围观。徐望在一旁睡觉。

“这不对吧？星野和高放应该分开吧，他俩串通怎么办？我们这可是要玩钱的。”江月一边垒牌一边说。

“诶就是说，你俩下去一个把北弛换上来。”楚希扔了骰子后说，她先坐庄。

“你这算盘珠子蹦我脸上了，”到高放，他扔完骰子后数好从哪儿抓牌。“你们放心吧，他手可臭了，他想玩让他练练。”

高放没说假话。星野的水平就是打出去一条龙的程度，且频频点炮，显然他顾不上算计别人的牌。

楚希和江月也不再多说，只笑嘻嘻地收钱。

“拿旺火回屋子真的有用，这不就接到财神了。”楚希高兴地出牌。

高放输的有点急了，拿出来一张牌悄悄示意星野打这个。

“姐姐，他们互相看牌。”江玉龙观察全局，向江月发出警报。

江月没反应。楚希急了，“诶诶诶，有点竞技精神，怎么能作弊呢？”

迟了一步，星野看到了，打出了安全牌。高放抓牌，自摸！

楚希强行让星野和高放分开，于是他俩面对面。

“妹妹，你看着他俩，别让他俩眉来眼去的。”楚希嘱咐江玉龙。

“没问题，楚希姐。”

说这话的功夫，星野又朝高放抛了个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