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在朕背上,你比江山重 - 朕就静静看你表演 - 黄意映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64章在朕背上,你比江山重

第164章在朕背上,你比江山重

这个名字一出,皇上心中半点旖旎情思也无,遂不悦地横了她一眼,“怎么?你要帮他向朕讨要说法?”

月仙讪讪地松开他的胳膊,“哪能呢,臣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没好气地问。

他语气不善,月仙虽然刚才受了点惊吓,却也不至于听不出来,“昨日臣等去给浣之接风洗尘,说起封赏之事,不知怎的,他一直讳莫如深。臣也是有点担心……”

“谅他也不好意思同你说。”皇上不依不饶地跟着斥了一声,见她愈发紧张,只好又缓和了语气解释,“不过是朕看重他的将才,想调他去兵部任职,但他却想留在大理寺。朕容他再好好思量一阵子。”

半真半假地说完,他还是有点不放心,问她,“连濯真的什么都没说?”

月仙困惑地摇摇头,“正因为浣之什么都没说,臣才悬着一颗心想问您。”

所以她方才战战兢兢地坐在船上,实则是暗中在替连濯忧心?

皇上懊恼地叹了口气,不能再往下深究了,再这么细细想下去,自己迟早要被气出个好歹。

于是他揭开食盒盖子,主动给她递了一块牛乳糕,“尝尝,里面掺了蜂蜜。”

月仙接过来,拿帕子裹着慢慢吃,刚咬一口,眼睛立刻就亮了,“好甜。”

她喜欢就好,不枉他叫人盯着甜食房折腾了大半个月。皇上看她吃得香,嘴角不知不觉就翘了起来。

连濯请求赐婚的事,按他的意思,是一点都不打算告诉给她。毕竟八字还没一撇,毕竟先帝早有旨意。

没有把先帝的圣旨告诉连濯,这当中也有他的考量。

堂堂正正地拿出来,固然可以让连濯从此绝了心思,可他害怕连濯会将此事透露给她。她若是不愿意入宫,这道圣旨必定会成为她的心病,她会提防他、疏远他,哪怕他把自己的心意掩藏得再好也无济于事。

退一步讲,纵然她不愿嫁给连濯,她也绝不会像防备他一样防备连濯,大理寺少卿无权勉强她的婚事,但天子可以。

对她而言,他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回过神,冷不丁瞥见她颊边沾了一小块糖霜,他没多想,伸手轻轻拂了一下,正待说上几句话调笑,却见她猛地打了个激灵,倏地往后缩了过去,眼睛瞪得溜圆,翕动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

讲老实话,就那么若有似无的一下,他根本都来不及回味触感,而她如临大敌的样子,更是没来由地叫他觉得冤枉。

但是他还不能叫屈,装作怔忡地愣在原地,嘴角抽了抽,不解地问她,“朕吓到你了么?”

果然,她疑惑地靠近了一点,擡手蹭了蹭他方才碰过的地方,扭捏地垂下了头,“此等小事,怎么好劳动您……是臣失仪了。“

他很大度地摆摆手说没事,“已经擦干净了,还有什么想吃的?”

她显然还有些不好意思,摇摇头说不了,随即调开视线,扭头看向远处的湖面,袖子里的手却紧紧地攥着。

这样下去可不成,皇上计上心来,将小桌放到身后,从袖中抽出一管竹笛,小调悠扬婉转,不像名家手笔,倒似乡野音韵。

月仙好奇地侧目看他,觉得这曲调同他天潢贵胄的身份实在不匹配,却又因这种不匹配而萌生出一种浅浅的欢愉——天朗气清的秋日,乘船游湖,笛声为伴,美食相佐,实乃人生乐事。

一曲吹罢,他挑着眉,自信地等着她捧场夸赞,眼波中尽是得意之色。

月仙的心莫名跟着颤了颤,那眼波仿佛浪头似的,猝不及防地打得她一个趔趄。

她很给面子地鼓掌,“这曲子似乎不是京城的风格。”

皇上很骄傲地一扬下巴,“那当然,这是母后教我的,是她做姑娘时在芸州常吹的曲调。”

他说“我”而不是“朕”,听起来更像是个一心炫耀母亲的孩子。

有模有样地调整下姿势,他把笛子重新凑近唇边,“朕小时候一学就会,这么多年过去,虽然稍有生疏,但一点也没忘。”

这就是要继续给她展示的意思了,月仙很配合地说:“那臣就沾您的光,趁此机会一饱耳福了。”

他没说话,以轻快的笛声作为回答。

好活泼的一首曲子,合着时起时伏的鸟鸣,眼前紧跟着就浮现出初春生机勃勃的草地,要不是身处水中船上,简直要忍不住撒开步子尽情跑起来。

月仙唇边漾着浅浅笑意,自己也说不上来缘由,只觉得这调子欢快得不像话,好似有一双双手牵引着她,自然而然地就把对落水的恐惧抛诸脑后,随着他的笛声左摇右晃,还忘乎所以地扭了扭腰。

皇上乜她一眼,险些把调子都吹飞了,相识这么多年,这应当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在自己面前如此放松的样子。

水波映着日光,柔柔地打在船身上,她坐在水汪汪的光斑里,双手胡乱扑腾摆动,动作毫无美感可言,却胜在纯粹可爱。

小小的乌篷船仿佛将他们单独圈进了一方天地,这里没有君臣尊卑,也没有朝政要务,可以暂时抛却凡俗,不受外物牵累,不管千秋大业。两个人悄悄躲起来,只顾着自己高兴畅快,他吹笛子讨她开心,她用怪模怪样的舞姿礼尚往来,这种互相逗对方笑的默契,越是简单,反而越显得珍贵。

她乐得手舞足蹈,陶醉地闭上了眼睛,真是一点没拿他当外人。

这要是搁往常,皇上多半要觉得她眼里没有自己,可这会就不一样了,他巴不得正大光明地对着她瞧,金灿灿的日光从水面打上来,把她的脸颊照得更加明亮,真是画龙点睛一般的神来之笔,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容貌,此时竟焕发出勾魂摄魄的奇效。

恋恋不舍地看着,恨不得将这光影镌刻在心里,皇上暗暗打定主意,今儿回宫就立马提笔作画一幅,那是他描摹过无数遍的眉眼,只有他才抓得准当中的神韵。

贪看片刻,后来她大约是有点累了,慵懒地靠着船板不再乱动。他正愁心中柔情无处抒发,便趁势停下来匀了口气,换了首缠绵哀婉的曲子。

学她的样子阖上眼帘,皇上专心吹奏,仿佛自己也和曲中女子一样满腹愁思,一面伤感心上人不解风情,一面又苦苦盼望对方能突然开窍,好让自己能倾诉无尽的思慕之情——这不恰恰就是他本人的写照么!

曲中意切中心中情,如泣如诉地吹完,他抹了抹湿润的眼眶,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真是情深义重,就惊讶地发现,唯一的听众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起了瞌睡。

探头往船篷外看看天色,还大亮着,水面开阔,徐徐清风送来草木香气,船身随之微微荡漾,不得不说,真是个小憩的好地方。

他也有了些困意,但是谁叫她先一步睡着了呢,垂着脑袋,窝着脖子,一定很难受,不给她换个舒坦姿势,他就算再想睡也不安心。

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身子,一手搂腰一手揽肩,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乱蹦,没留神她的靴子别在了船槽上。他看不见底下的情形,使劲将她提起来往上一拔,咚地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船舱里甩了出去。

小船猛地一颠簸,月仙骤然被吓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登时就感到脚下凉飕飕的,垂头一看,右脚上的靴子不翼而飞,她毫无头绪,只能哭笑不得地问他,“您……您看见臣的靴子了么?”

皇上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好像是掉到湖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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