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甘霖凉
车在临近中午时抵达营地,现场被前面几个大团弄得一片狼藉还没有人整理。因为没人加钱,工作人员拎出六份盒饭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饭菜都是凉的,miko说大家凑合吃吧,营地不提供微波炉加热。白小鱼嘟囔着嘴拍视频。说是要把t-car旅行社曝光在他28w粉丝前面。我酒醒了大半,闲来无聊,问miko要不要给公司做点公关?
miko“呵”了一声,继续吃饭,“唔关我事。”
李承奇笑了笑:“miko,你是广东的嘛?所以讲粤语。”
miko显然有些发愣,继而想起刚才说了什么:“嗯,广东清远的。”
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我,忍不住笑出了声。miko望着我,我说:“哝食不食福建人耶?”
david和林秋白汉语本就不好,自然听不懂这个梗,显得有些迷茫。李承奇和白小鱼都笑着不说话,继而场面尴尬,李承奇就简短的解释了一下由来。
miko呵呵一笑,权当没有过这件事。
吃完饭我去不远处抽烟。david和林秋白也走了过来点上一根。
我试图熟络一下关系,问他们俩,“你们知道长沙发生了什么吗?”
两人都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抽了口烟,望向远方,“长沙发,自然是生了小沙发呀哈哈。”
大概欧洲那旮沓说话比较直白,david说:“陈,你这个笑话好冷,而且不好笑。”
我满脸讶异,你们也称这种为冷笑话吗?
他望着林秋白,“是秋白告诉我的,之前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一个笑话好冷。”
我看着他俩,david是典型的欧洲男性。一头金发卷曲昂扬,面容宽阔,墨镜挂在衣领上。眼眶深陷,蓝色瞳孔,他留着不长的络腮胡,精心的打理过,长短恰到好处。david身材高大且肌肉匀称,是会给人安全感的样子。林秋白是黑发,发型精致,戴着一副偏紫红色的太阳镜,取下时灰色的瞳孔里总是给人以愉悦和精力旺盛的感觉。david从商,而林秋白是一名音乐人。
饭桌上李承奇和白小鱼不知聊着什么。白小鱼笑得前俯后仰,又捂着嘴一脸娇羞。李承奇一看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年轻有为的中产阶层。举手投足都很有教养,言谈举止也风雅得体让人挑不出毛病。而白小鱼妆容精致皮肤白皙,即使穿着宽大的黑色的防风服也难掩美丽,他与白小鱼在一起教旁人看来真算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一个稳重可靠,另一个可爱大方。
而我们的领队miko姐。不喜不悲气质清冽,在这尘世里像个善人。
恍惚间我想起书上看到的五个字“观世音菩萨”。这五个字并不指那位人间3000化身的莲花台千手菩萨。而要是分开来看“观”、“世”、“音”,看世界观众生的一切苦厄与经过,听见芸芸众生的请求。“菩萨”是一颗菩萨心肠,看见繁华与悲苦之后油然而生的一种怜悯。与此相同,还有句“观自在菩萨”。无论如何,先去亲身经历和体验众生,最终可求得一份大慈悲,亦或是一份大自在。
菩萨并不是生来菩萨,菩萨是因果求来的。
休息过后大家开始出发。miko走在最前方,后面是李承奇背着一个大包和白小鱼背着小一些的包并排走着,david和林秋白跟在后面,我走在最后。听不太清miko是不是又在安排什么,david和林秋白在交谈,我自动放弃了练听力的机会。练个毛啊,我一个臭打工的。
营地前方有一段路用石板铺成了台阶,走到一个拐角处miko带我们沿一条小路插入了灌木丛中直冲峰顶。山路只容得下一人前行,我前边的两对情侣被迫站成了单排。不愧是报名参加徒步团的青年,大家体力都很好,行进到一个半小时的时候仍未有人喊停要求休息。我甚至不怎么听到他们大喘气的声音。
至于我?就凭我这烟龄十年的铁肺,日常熬夜的满身肝。我tn的感觉真的要死了好吧。
而且讲真,我觉得自己已经挺吊了,毕竟还负重30多斤呢。
所幸在一处拐角后有一处小平台,miko招呼大家歇会。并反复叮嘱不能一次性久坐和大量饮水。
我放下包休息了会,又跟着david做了点拉伸,最后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林秋白看到我的疲态:“陈,你来徒步前做的适应性训练好像还不够啊”。我坐起来靠着包:“何止是不够啊,是我压根没有做呀”。david一脸震惊,“没做训练?你怎么敢跑来徒步的,这样会出事的”。
我知道在海拔3000多米的山林里抽烟很疯狂,但还是没忍住点了一根。“木事,俺从小练武嘞,一拳打嫩两个,这路不算啥。”
他俩没听懂我的话,miko走过来说山里禁止一切烟火,把烟掐了。
我从包的另一边侧网摸出一个小烟灰缸,“就一根,保证不惹事。”
miko转过身又想起什么转回来,“你要是不舒服随时和我说,我想办法送你回去。”
李承奇和白小鱼望了我一眼,似乎有些责怪,担心我会影响行程。david和林秋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再出发的时候,天气有些阴沉。我望着前方,心里也有些没底。
临近傍晚时我们抵达峰顶,所幸我没有拖团队的后腿。天空飘起了细雨,我们前方不远处就是今晚扎营的那片空地。因为都穿了防泼溅的防风服,戴着帽子,微凉的雨丝没有影响大家的兴致。放下包都在休息和拍照聊天。
山顶是一处不大的广场,中心的石碑写着‘希林山脉最高处’几个字和所在的海拔高度,石碑后边是一些典故和人文历史。miko打开了条幅,我立起三角架给大家拍合照。起先miko要当摄影不肯过来,只是她没想到我会掏出一个折叠伸缩脚架,劝了几句才站在人群中。此时山外起了雾,颇有一种人在云天之上的氛围。我用包压好脚架底座,设置好倒计时后站在最旁边。
拍完合照后自由活动,李承奇给白小鱼拍各种照片,david和林秋白去了另一旁,miko站在广场望着远方,剩我无所事事拍拍山拍拍云雾。
思绪有些飘远,想起些不大不小的向往。
a市我去过最大的城市,那里闻名全国的繁华和交通拥堵。彼时我还年轻,满怀担忧和悸动走出车站,在天桥边看层楼返复。然后贴脸看到一个蛇精脸,那是我在网络之外第一次看到整容如此凶猛的姑娘。开到后脑勺的眼角,高耸的苹果肌和戳人的下巴,无一不冲刷着我的世界观。“大城市就是开放啊,”我这么和同伴说。
只是逛逛街,吃吃饭之后,a市多年以来在我心中的神秘感开始渐渐退散。多年受影视剧侵扰,我始终坚信别的地方会和家乡极不一样。我胆小不敢言语,怀着敬仰看着远方。最后发现这里和那里都一个球样。我甚至不用刻意把普通话讲得更标准一些,因为别人都听得懂。
离开前我在地铁里看到一个穿旗袍的姑娘,美得惊为天人。
算了算我大概很难再来这里这让我又有些悲伤,于是我拿出手机偷拍了一张。在那个姑娘不远处是另一个姑娘,她似乎发现了我的不雅举动,厌恶的望着我。
我收起手机删掉照片,视线飘忽不定,感叹我一世英名,算是今日葬在此地了。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我想我可能的确有些变态,但天地良心,我再也没做过这种事了。
但同时我又无比想做人物摄影。我痴迷于街头摄影师抓拍的那些充满人文气息和烟火味的相片。但想做到这件事太疯狂了,我几乎无能为力。
我虽然有点冲动想拿miko练练手,想问她愿不愿意让我拍几张照,毕竟也只有她这会闲一点。
想了想还是算了,多冒昧呀。
世事总是如此啊,有很多事都是需要胆量的,还需要别人协助,一个人再想办法都是没有用的哎。
傍晚时抵达营地,雨已经停歇,但天气仍有些阴沉。
要不说别人都参加过训练呢,帐篷一个个搭的又快又好。我拆完家伙什跑去跟miko要说明书。miko愣了愣,“团里的帐篷从来没有说明书的。”
此时此刻,我不得借用网友的一句话,“啊?”
“没有说明书就没有吧。”我自信有着精确的观察力,看看就完了。我是这么想的,看了看那两组人的工作才发现看个毛啊,他们都是带的自己的帐篷,而且各不相同,更别说双人帐篷和单人帐篷更不一样了。不过凭借我过人的智慧,五年车床工的机械经验,我相信还是手拿把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