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56章“肚子扁的。”

第56章第56章“肚子扁的。”

神思恍惚的人似乎总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周围吵极了,叮叮当当各种杂音不断冲击莫珂的耳膜。

莫珂不知道他趴了多久，心中涌上的复杂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忽然，有个大姨慢慢靠近他,莫珂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大姨犹豫几秒,提醒：“小伙子，你手机响半天嘞……你接一下吧。别坐这里了,指不定家里人正担心呢。”

家里人……

莫珂脑中倏地浮现父母的模样,父母背后似乎还站了一个人,是……段绪宁吗？

莫珂不喜欢被人围观。

他吸吸鼻子,擡起头抹了下眼睛，把帽檐压得更低了些，几乎将他上半张脸都拢进阴影里。

“谢谢。”

那大姨提醒完，挎着菜篮正要离去，忽然听见年轻小伙子不轻不重说了一句,她连连摆手说不用。

莫珂说完,将皱巴巴的背包甩到背上，朝前方路口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他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刚情绪上头不觉得有什么,冷静点才反应过来，坐路边哭实在有点丢人。

莫珂重重眨了两下眼睛,拿出口袋里嗡嗡震动的手机。

某种意义上来说眼泪是最廉价的发泄手段,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安慰别人时都会加一句“哭出来就好了”。

莫珂清了清喉咙,企图让嗓子听起来不那么闷。

他食指刚点了下屏幕，电话接通的瞬间段绪宁冷调的嗓音就传了出来。

“刚刚在忙？怎么没接电话。”

“没……咳！”莫珂卡了一下，瞬间引起对面的注意。

尽管他掐着嗓子说话，声音却依旧与平时不同,熟悉他的人轻而易举就能听出。

对面人沉默一秒：“你——”

话没说完，被人打断了。

背景音中，季元杰的说话声隐约传来，“盒饭给你放这了啊，记得吃啊。”

段绪宁道了声谢，再次凑近手机，似乎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一转弯，说出口成了：“午饭吃了吗？”

“吃……吃了，”莫珂眸子一瞥，脱口而出，“叫花鸡。”

说完他自己先无语了，他是去悼念的，中午该吃席才对，编什么叫花鸡啊……

不过好在段绪宁似乎对白事没什么了解，没听出他话里的破绽。

莫珂站在路边，脚踝处忽然一痒，他低头看见了一只小白狗正在用脑袋蹭他。

莫珂蹲下身，一边摸小狗毛茸茸的脑袋，一边和段绪宁聊天。

电话那头有吃饭的声音，段绪宁偶尔回答他时也在吃饭。

莫珂三言两语结束话题，真临到挂电话，又突兀地喊了段绪宁一声。

“多聊会儿？”

“不是，我今天下午回景城……”莫珂说完，抽出张纸巾擤鼻子，擦红了鼻尖。

对面段绪宁笑了一声：“高铁班次发我。”

“还没买呢……我现在去看看。先挂了拜拜，你忙。”

“好，别忘了。”

莫珂刚才哭的眼眶有点充血，眼珠干干涩涩，在太阳下盯着手机页面久了，眼睛里像有刺似的。

他四下环顾一圈，走进了一家没什么人的快餐店。

很幸运，榆城到景城高铁票还没卖完，不幸的是只有晚上的班次了。

只要能回去就行，莫珂心道。

他下好单，随意把手机放到一边，拔了双筷子就扒饭。

莫珂刻意放缓了吃饭的速度，吃完也没地方去，不如留在快餐店蹭会儿空调。

按照平时莫珂铁定不好意思这么干，幸好过了饭点人不多，刚哭了一场他又身心俱疲，索性厚脸皮一回。

莫珂目光空洞，木筷夹着一根胡萝卜丝，在见底的鱼香肉丝餐盘上滑来滑去。

找律师……

他根本没有找律师的经验。

小学那次，是居委会委托的公益律师，全程下来跟他没什么关系。

律师……如果找段绪宁父亲的话……啧，算了。

段叔叔看起来不是什么小律师，大概率他全身上下的家当凑一起都付不起对方的律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