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当娜塔莎和克林特在杀出血路,托尼带着史蒂夫在空天母舰的甲板上降落。还没落地,他们便受到了“热烈欢迎”。托尼一面大喊“他们就是这么爱□□不是吗”,在他们身侧绽裂后制造出无力抵抗的气流一面将他们甩到了坚硬的平面上。子弹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之时,托尼和史蒂夫根本听不到一米开外的彼此说的话。
如果史蒂夫和托尼能够知晓,他们遭遇的攻击比地面上的糟糕了一万倍还不止。仿佛空天母舰载了一窝毒蛇升天,带着绝大部分的重武器,倾巢而出,对入侵者盛怒至极。史蒂夫和托尼就像特洛伊的拉奥孔,奋力与巨蛇们搏斗。
依靠托尼装甲上的小型导弹炸了甲板上停着的昆式战斗机的弹药架,消灭了一大部分人。剩下的?剩下的更糟,就像喷了一轮杀虫剂后仍在动弹的蟑螂,最顽强也最恶心。
飞来的铁架残骸砸中了托尼的臂甲发射器,令他大为光火。他们在甲板上耗费了太多时间。
“你知道吗——”在史蒂夫用振金盾反射托尼的激光束干掉了最后一个九头蛇特工——他认得那人他们一起吐槽过神盾局食堂难吃的沙拉——之后,托尼开始抱怨。他满含戏谑:“我还帮他们完善过空天母舰的引擎,这就是他们回报我的方式?”
托尼试图以一贯的嘲讽来面对残酷而令人愤怒的局面。他在掩盖他激荡的心绪。杀害他父母的凶手终于有了一个名字,这样浮现出的一个清晰轮廓无疑撼动了托尼。史蒂夫能从他比平时更大开大放的战斗节奏中看出这一点。或许他该说点什么。其他人总爱起哄说他有“雄辩家”的气势,能让人恢复冷静。
可事实是,史蒂夫同样怀着悲愤。
甩甩砸痛的手,松开拳头,史蒂夫调整呼吸。他们在逐渐升向高空,空气在这里越来越稀薄和冷冽,与此同时气压骤降会让耳朵很难受。但他们还未到达最后的高度,触发空天母舰开始“人类清除计划”的高度。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史蒂夫用从西特维尔那儿搜到的身份权限证打开了通往舰内的密封门,接着将卡片扔给托尼,朝他点了点头。现在就是他们该分头行动的时候了。三艘船,三个人,要同时插上芯片,他们才能阻止整个世界的毁灭。
在托尼马上要飞走前,史蒂夫抓住了他的肩甲。他看着托尼,就好像他能透过面甲看见男人的眼睛。托尼以为他要说什么,他微张开了口,最后一刻却突然偏头倾听起了耳机里的声音。史蒂夫拍了拍托尼的肩膀,经过盔甲的削弱,几乎像感受不到的微风拂过。
“阿尔弗雷德在路上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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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确实在路上了,但是,天哪,这“路”简直糟糕透顶。空天母舰上的九头蛇向他倾泻火力,阿尔弗雷德顶着枪林弹雨骂骂咧咧。
他驾驶的不过是一架“小鸟”直升机,正如绰号——它承受不了太多的炮火以及持续的超常机动。最后它折断了“尾羽”,它哀鸣着,阿尔弗雷德拼尽全力让自己坠毁在了舰侧的船坞库里。
敌人迅速反应,向跳出坠机爆炸的阿尔弗雷德如潮水涌来。没有喘息的时间,阿尔弗雷德只来得从直升机中抢救出了一把自动步枪和几颗手榴弹,最重要的是,胸前内衬的口袋里能阻止杀戮的芯片。出发前,他从托尼手中接过,都不敢放在掌心,害怕手心的汗会弄坏芯片。
阿尔弗雷德将气密门扯下,丢进追兵群里,紧接着钻入走廊错综复杂的舰内通道。尽管是他下令建造了这座空中堡垒,但他从来没有哪怕亲眼看过它一次。也许那便是心怀愧疚的表现,那时他根本没去思考。建造蓝图是阿尔弗雷德对空天母舰的唯一了解。
面前走廊的拐角处忽然钻出了一个大块头的敌人,阿尔弗雷德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男人一声没吭像具肉山坍塌倒地。说句公道话,要不是面对阿尔弗雷德,这个人称得上是九头蛇的精英。阿尔弗雷德“嘿”地一声,一手撑墙,轻巧跃过昏迷的躯体。
嗯,他好像记起是有一条维修通道直通向主机厅的。阿尔弗雷德暗自祈祷托尼和史蒂夫也能顺利找到目标地点。
在几乎一模一样,如同复制品一样的通道迷宫中左转右转,阿尔弗雷德快要迷失了方向,九头蛇特工们或许也是如此。随着离目的地的距离在缩短,敌人越来越少。阿尔弗雷德的步声回荡在无机质的钢壁间。
心脏在变得沉重,急促的脉搏敲着鼓点。激烈的节拍中回响着一个热切的愿望。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门。拉开它时,许多事物在阿尔弗雷德的脑海中闪过,有回忆也有昂扬沉抑的情绪。建立与崩塌、毁灭与重生。他的悔恨和自赎。必须要有一个结束,他要亲眼看到它的终结,方能平息灵魂的痛苦。
他闯进一片光亮中。
在昏暗的走廊里待久了,阿尔弗雷德一时间难以适应主机厅里的自然光。悬空的主机下方是一个倒扣的玻璃穹顶。他手遮在眼镜前,眯起眼审视厅内,立刻发现了埋伏的敌人。担心流弹会摧毁主机。阿尔弗雷德在狭窄的隔间里与九头蛇特工缠斗。
因为担心芯片受损,阿尔弗雷德的脸上不得不挨了一拳。他趴低身子,在鼻子底下摸了一手的鼻血。在他下方是倒扣的玻璃穹顶,向下,可以看见逐渐远离的大地和城市建筑群,以及三叉戟总部,到处是窟窿和黑烟。他希望娜塔莎和巴顿在下面能都顺利踢到皮尔斯的屁股。
阿尔弗雷德摘下歪斜的眼镜,吹走灰尘后放到口袋。回身将打了他鼻子的人踹到了大厅另一头。
解决完所有人的阿尔弗雷德吐出一口气,再深呼吸。他打开和托尼、史蒂夫的通讯通道。“阿尔弗雷德就位。”
耳机立刻传来了回复:“史塔克在这!”
但是少了一个声音。
“c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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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你还记得我吗?”
史蒂夫在踏进主机厅大门的前一步,已经由那死寂感受到了杀机。他踏过门槛时将盾护住右侧,挡住了匕首的刺击。无需转头,史蒂夫早就知道攻击者是谁。
即使巴基听到了,他也没有展示出任何迹象。他像一架预设好的精密机器对昔日好友发起猛烈地进攻。美国队长此时且战且退,没有丝毫主动进攻的意思。
美国队长的盾牌在他人眼中的意象已从“防御”转化为了“攻击”。振金盾在史蒂夫的手中当是一种武器。如此为眼下凶险的情形增添了几分荒唐感。
但这就是史蒂夫所感受到的割裂现实。他想起了一个在巷子中被恶霸逼得无路可退的瘦弱男孩,举着垃圾桶盖做盾牌,但他并非孤身一人。
“我是史蒂夫·罗杰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巴基·巴恩斯。”他将“曾是”改称“是”,可那种沉痛并未随之消失。
史蒂夫沿着栈桥慢慢向后退,冬日战士死死咬着他的节奏,几次企图将他甩下栈桥。从始至终,不曾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他只是越来越快,左手的拳头化为空气中银色的影子。失去护目镜遮挡的铅蓝色眼睛被安在了一只凶残的野兽上,他们恶狠狠地凝视着史蒂夫。
在活着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人还清楚记得这样一双眼睛在酒吧霓虹灯的光照有多光彩夺目,能让吧台旁的妞儿们心醉神迷。
现在他们只是空洞,被塞进了他们本不该有的残忍和冷酷。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拳头声盖过了史蒂夫的咬牙切齿。
“你话太多了。”冬日战士沙哑地说。
“现在停下,我们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不管九头蛇采取什么方法逼迫你。”史蒂夫喘着气,“这不是你,巴基。”
这不是他们。
只有一方杀意凌人的战斗是不公平的。史蒂夫从一瞬间的出神中意识到,他马上就要退无可退了。倘若他再无法摆脱巴基,就无法及时插入芯片。
巴基向盾牌防御的空隙攻来,这一次史蒂夫没有选择移动盾牌去抵挡。他矮身钻过栏杆,扒着走道边缘,摆腿,发力将自己从过道底下摆过,从栏杆另一边腾起,踢在巴基因为攻击扑空而露出破绽的右身侧。巴基摔下栈桥,在掉下去的霎那间,他用铁手臂抓住了史蒂夫的脚腕。他们双双坠落,撞在倒扣的玻璃穹顶,大喊一声。
与此同时,史蒂夫耳机里传来了阿尔弗雷德和托尼就位的信号。
盾牌在史蒂夫掉下来的时候脱手了。巴基的匕首飞到了铁架间的某个角落。
史蒂夫站起,看着同样站起来摆好肉搏战姿势的巴基。他咬紧牙关,尝到了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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