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一坨饼屑里的惊天杀局
中军大帐内,空气凝重。帐外风雪呼啸,帐内烛火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压得纹丝不动。
“报——!苍狼前锋已渡白马河,距我燕云关不足五十里!”
“报——!西峡口守军与敌先头部队交火,折损过半,请求驰援!”
主位上,北境统帅侯君集按着太阳穴,听着一条条雪片般飞来的战报,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愈发深邃。
帐内众将,甲胄森然,人人面色紧绷,一股大战将临的肃杀之气,让最悍勇的士兵都感到心头发颤。
就在这时,厚重的帐帘被一只手猛地掀开!
“哗啦——!”
苏文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风雪仿佛都被他甩在了身后。他无视了所有人惊愕的目光,径直走向帐中央那座巨大的沙盘。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右将军李德那两条横肉虬结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刚要张嘴呵斥:
“放肆!军机重地……”
苏文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给他一个。
他伸出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没有点在犬牙交错的主战场上,而是划过大半个沙盘,重重地戳在一个被所有人都视作背景板的角落。
指尖落下,沙粒微陷。
“黑风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破了帐内紧绷如鼓面的气氛。
“你说什么玩意儿?”李德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拓跋明月压在前线的主力,是诱饵。”
苏文缓缓抬起头,那双本该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寒芒乍现,扫过帐内一张张困惑、不解、甚至带着浓浓嘲弄的脸。
“她真正的杀招,藏在这里。”
短暂的死寂后,大帐内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哈!苏副使,你是不是看兵书看魔怔了?”李德第一个发难,他双臂抱在胸前,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黑风口?老子在北境打了二十年仗,那地方叫鬼见愁!两侧峭壁千仞,谷底是能把人腿别断的乱石滩,别说大军,就是山里的猴子窜进去,都得摔成一滩肉泥!”
“李将军说得没错!”另一名络腮胡偏将瓮声瓮气地附和道。
“末将亲自带斥候探过,那地方根本没有路!连条羊肠小道都没有!”
“一个京城来的文官,懂个屁的军国大事!”
“纸上谈兵,可笑至极!”
苏文面对着扑面而来的质疑和敌意,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是漠然地,看着主位上始终一言不发的侯君集。
“一个月前,西域数个邦国,市面上所有的重磅麻绳被一股神秘力量高价收购一空。”
“苍狼王庭,有一个古老的传说,他们的先祖曾役使一种名为‘踏云羊’的雪山羊,一夜之间能翻越天堑。”
“还有,拓跋明月……”苏文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弧度。
“这位苍狼女王的攻势虽猛,但章法太正,正得就像一个急于向老师傅证明自己的愣头青。这不像是她的风格,更像是一场……特意演给我们看的烂戏。她想让我们相信,她就是这么个水平。”
一连串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信息,从苏文嘴里轻描淡写地吐出,让众将的嘲笑声渐渐低了下去。
他们听不懂这些情报之间的联系。但他们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不是在信口雌黄。
“荒谬!”李德再次冷哼,他最烦这种故弄玄虚的调调。
“就凭几句不知道哪听来的传闻,几条商贾间的买卖消息,就敢断定敌军主帅的动向?苏文,我警告你,战场不是你家后院的戏台子,说错一句话,是要死人的!”
苏文终于不再解释。
因为对牛弹琴,毫无意义。
他从怀中,取出了那块入手冰凉的玄铁令。
“啪!”
一声炸响!
他将令牌,狠狠拍在沙盘的边缘!那上面一个深刻入骨的“杀”字,在跳动的烛火下,仿佛活了过来,像一只睁开的嗜血独眼。
“北境将骄兵悍,军令或有不畅时,以此令破之!苏文,你是我的眼睛,替我看清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苏文的脑海中闪过侯君集的嘱托。
整个大帐,瞬间死寂。所有将军的瞳孔,都在这一刻猛地缩成了针尖!
大帅亲令!见此令如见大帅亲临,可先斩后奏!
苏文的身体微微前倾,如一头即将扑食的猎豹,双眼死死盯住斥候营统领,一字一顿,下达了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现在,立刻!派你最精锐的人,把黑风口给我从里到外翻过来!”
“我要知道,那里的每一块石头后面,藏的是耗子,还是准备咬断我们喉咙的狼!”
斥候统领下意识地看向帅位上的侯君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