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64、
这个事情关月早就知道了,她放下手上的东西,坐在程凌君身边,道:“这事我们不是谈过了吗?我不在乎,而且我们有黎光了,黎光也是我的孩子……”
“可是我在乎,”程凌君道:“我……你本可以找个正常的男子,和他恩爱到老,子孙满堂。”
关月心里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在乎所谓的子孙满堂,要是她在乎,她还会和程凌君在一起吗?本以为成了亲,程凌君应该知道她的心意了,没想到他还一直耿耿于怀。
程凌君撇过头,“我知你不在乎,只是……”
只是这事实在梗在他心口,他也不是没有劝过自己,也会不去刻意想起,可在偶然之时,又会蓦然涌起这个念头:他该为关月生下一两个孩子,这是他应尽的作为夫郎的义务。
不过,现在想这些,未免有些可笑了,他已经喝下那药,不可能再有生养的能力了。
程凌君摆了摆手,“这只是我的胡思乱想罢了,你还是去忙你的,不要紧的。”
关月看着他,分明看见他脸上的黯淡,有些愣住了。
或许是她以现代人的思维揣度古代人了,以为这是一件并不十分严重的事,可对于注重礼仪孝道的古代来说,无后是一个很大的事情,只有和很痛恨的对手的骂架,才会诅咒对方生不出儿女,程凌君会如此伤怀,也不是不能理解。
关月拉过程凌君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要是想生,那我陪你去看大夫。”
程凌君惊讶,“看大夫?不用不用,浪费那些钱做什么,都说是我的胡思乱想……”
关月摇了摇头,“凌君,我是认真的,我们去看大夫,要是有希望,就吃药治一治,要是我们命中无子无女,那就顺应天命,从此放下这个执念,可好?”
程凌君被她眼中的光镇住了,他也并非如他口中的话一般不想去,只是觉得徒劳罢了,可要是……
“好,要是真的没办法……”
“那就没办法,”关月笑,“你和黎光,是我最大的牵挂,没有你,我要那子孙满堂有什么用,你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事。”
“好。”
关月和程凌君找了个日子,去见林大夫。
林大夫看见他们,有些惊讶,又是了然地微笑道:“可是好事将近?叫我给你们把把脉,祝个贺?”
关月和程凌君成亲那天她和儿子也去了,都喝了喜酒,没想到才过了一月余,他们就来她这儿了,难免想到程凌君是有喜了,这进展,够快的啊。
程凌君笑了笑,有些勉强,关月拉着他坐下,“麻烦林大夫给他把把脉。”
“嗯?”林缨有些奇怪,他们的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难道不是她所想的喜事?
林缨不说话了,沉心给程凌君把脉,摸了半天,才擡起头道:“可是有什么不适?程郎君的脉象平稳有力,面色也红润有光,莫非是哪里磕碰受伤了?”
林缨只能想到这个,她还以为程凌君生了什么病,搁那摸了半天的脉象,结果什么都没摸出,那他们怎么一来她家就这么沉重的样子?
“其实……”关月想要解释。
程凌君阻止了她,“还是我来说吧,林大夫,上回我也来过您这儿把脉,您还记得吧?”
林缨点点头,“那时与现在的脉象无二,我亦同程郎君说了,你身体康健,并无病症。”
程凌君道:“其实那时我隐瞒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喝了绝育汤,让您看脉,便是希望您能看出我的症状这一隐疾。”
林缨吃了一惊,“为何如此糊涂?”
程凌君苦笑着简单解释了一下,又道:“本以为不会再嫁,可到了如今,也是自食苦果了,现今还希望林大夫能妙手回春,开一些方药,若能调理调理……”
程凌君说着说着,语气却是低落了下来,他其实并不抱什么期待,只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罢了。
关月拍了拍他的肩,又对林缨道:“林大夫,您要是有法子,就给他开一些药,但切勿开虎狼之药伤了他的身体,我还希望能和他长长久久,孩子也不是必须的。”
林缨明白了她的意思,看关月的模样,想必她是早就知道的这件事的,可她的脸上坦坦荡荡,显然是真的很在乎程凌君,多过在乎自己是否有亲生骨肉,有这般心性,倒也不奇怪,否则怎么会娶程凌君,而不是娶旁的未婚的男子呢?
她思索了一阵,又问:“可还记得当时喝了多少,汤药用的是什么配方?”
程凌君回忆道:“只喝了一口,药方是我打听来的,有红花、参乌……”
“配比如何?”
程凌君苦笑道:“都是胡乱配的,那些药材不好买,是去了几个药房才买到的,只一心想快些喝了,并未讲究配比。”
林缨又道:“我再与程郎君把一把脉。”
程凌君把手递给了她,这次林缨把脉的时间比上次更长,面色却一直沉静如水,叫人看不出端倪。
关月和程凌君不敢打扰她,到林缨把手移开之时,关月才发现她竟然在屏着气等待。
“林大夫,但说无妨,”关月握着程凌君的手,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林缨的表情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悲,她擡手取了一张纸,在上面龙飞凤舞,然后递给关月,“你们照我这个方子去抓药,服用两个月,到那时再来找我。”
“这药?”关月还想再问。
“这药只是寻常调理男子身子的药,平和温润,绝不会对程郎君有任何害处,可当作普通的补药即可,程郎君的身体内外都康健正常,未见损漏之处,以我行医多年的经验看,未必就真是木已成舟,但,这把握我也说不准,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林缨的话给了他们希望,也让他们有了心理准备。
程凌君脸上虽然还有一些隐忧,可也比来时轻松多了,关月本也不对传宗接代有什么执念,看见他放松一些了,脸上也随之露出了笑容。
“麻烦林大夫了。”关月交了诊金。
去到外堂,把那张写的完全看不懂字的纸交给了林羡,林羡一看,便笑道:“是给程郎君看的身子吧?”
“是的,林小大夫这都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