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3章云雾峰答疑解惑三
水生想到一年来自己的境遇，竟似同病相怜，心里顿感柔肠百转，一把揽她入怀，说道：“刘大猛没去找你吗?临走时我有过交代的。”郡主依偎在水生怀里，柔声说道：“你对别的女孩子也怜香惜玉，一见钟情吗？”水生急忙说道：“那自然不是。”郡主说道：“你就抱着吧，想抱多久都行。今后你对别的女孩子敢这样做，有我在，决计不能轻饶了，道爷可是有过交待的。”惊得水生赶紧丢手。郡主噗嗤一笑说道：“刘大哥出面买下了潇湘馆，那种地方我怎好意思去。”水生说道：“都是些庶族的苦命女子，身世一个比一个凄惨。我原打算水部事情一了，就要过去，没承想你能这么快回来？”郡主笑道：“难道要我在石城等你一辈子不成？林大力找到酒肆，说明来意后，刚开始我还不信呢。直到他说起你有东西寄存，我才打消了疑虑。”水生笑道：“对呀，五百两黄金呢，我能不惦记吗？”郡主咯咯笑道：“到了北国，一切经营都由你说了算，就问你还想不想回涂山女国。”水生说道：“大力去两狼谷了吗？只有依靠他们的力量，才能解救被困民夫。”
郡主说道：“你在石城才停留几天，怎会知道有这个地方？”水生说道：“我在北砀山探知了民夫的去处，又亲眼看到他们的惨状，便想着如何营救。巧遇刘大猛众弟兄后，在交谈中，他一个姓李的兄弟说起，曾经在两狼谷清剿过一支南人的民团武装。当时我并未上心，以为是一帮占山为王的强盗。”郡主说道：“你又如何想到利用他们去解救民夫呢？”水生笑道：“这就要感谢秋水姑娘了。她说到华国遗民被称为南人，是周国最低等的一群人。我猜想一定是为了对抗石城军队的滋扰，这些南人才不得不武装起来反抗压迫。我就让大力先过来打探一下情况。”
郡主说道：“林大力心思缜密，行事谨慎且有分寸，很适合做这类事情。”水生笑道：“百里先生亲自调教过的人，哪一个都不差。将来你遇见绿珠的弟弟，那才叫一个小鬼精。”郡主笑道：“是吗？那我倒想看看他如何鬼精法。我将两狼谷的位置告诉林大力后，又将酒肆交于章明老人打理，这才回到了都城。”
看着远处如真如幻的景色，水生怅然说道：“涂山女国四面环敌，纵然有白头翁护佑，不知道现在又是何种状况。二十名伤残骑卒，护着圣女的马车，究竟去了哪里?我的白龙驹呢？和我一块跳崖后，是否还能存活。我留在这里，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你们都对我寄托厚望，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去做。做了棋子，难道只能任人摆布吗？”
见他神情凄然，郡主咯咯笑道：“翠竹讲过你英雄救美的事迹。先救圣女，再救翠竹，林寨有绿珠天天缠着你，北国还有秋水让人怜惜。今后还要遇到多少女孩子呢？一个个对你都如此痴情，只怕旧爱新欢你顾不过来，忘掉了托付的事情。还是早些回到涂山女国，找那圣女去，免得使你纠结肝肠。”
水生俊脸涨得通红，说道：“你倒是会编造事情，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再被取笑。”说着，轻舒猿臂，揽住郡主的纤腰，踏空而去。
傍晚时分，两人返回云顶宫，找些吃食果腹后，郡主回自己的客堂歇息。水生挂念翠竹，悄悄来到她练功的房间。掀帘一看，翠竹正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目练功。水生见她俏脸微红，汗珠从额头不住滴落，隐隐有白雾从发间升起，知她练功到了紧要关头，又悄悄退了出来。
水生沿着甬道向西厢客堂走去，不承想正巧遇见玉机子，见他满脸愁容，知道玄成真人症状出现恶化，赶忙问道:“是因为老真人身体原因吗？”玉机子叹道：“毒液侵入道友心肺，多年修为又悉数毁尽，已经无法护持身体了。贫道也无能为力。三两日内即要羽化了，原本再有半个甲子，可以飞升登仙的，真是可惜可叹啊。”水生欲要去探望玄成真人，被玉机子摆手止住，说道：“你回来之前，道友刚刚传完心经，正在休息。此时不宜再去惊扰。”水生说道：“翠竹知道师父的状况吗？”玉机子摇头说道：“这哪能让她知道。”
水生说道：“需要将老真人的真身送到青丘国白云观吗？”玉机子摇摇头，说道：“修道之人，不讲究肉身回归原籍。再说羽化登仙，元神脱离形体，一样四处云游，逍遥自在。”
水生听不懂这些修仙的奥妙，说道：“翠竹才刚刚拜了师父，即要失去师父，真替她惋惜。”玉机子说道：“人生无常世事难料，缘浅未果之事，十之八九，不值得遗憾。道友夸赞这姑娘灵性甚高，将来绝非是寻常之人。一天之内道友已将修炼心法传之四五。精妙之处，也已记载成册，贫道将它交于你。将来这姑娘遇到难解之处，你也可以依照所记，再讲解给她。依着这姑娘的悟性，将来定会大有作为。”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交于水生。水生万分感激，回想仅仅数日，玄成真人就将翠竹当成衣钵传人，不禁感慨老真人心胸坦荡，是修行中的高人。玉机子说道：“此女温雅蕴藉，贵不可言。道友说他这个徒儿将来一定会助你成就一番大业。”水生连忙点头称谢。
说话间，翠竹从客堂走出，见到水生，笑盈盈走了过来。玉机子稽首离去，整个院子，空荡荡剩下二人。水生说道：“肚子饿吗？”翠竹摇头说道：“依着师父的心经练完后，身体特别轻松，肚子也感觉不到饥饿。水生哥，师父说再有三两日，我便可下山了。今后再勤加练习，就能够做到你那样的本领了。”水生心想：傻丫头，您哪里知道，老真人即将油尽灯枯。这是他在拼尽最后的气力，将全身本领传授于你，一定不能辜负他的期望。随笑道：“明天见到师父，告诉老真人不用这么着急，慢慢教授就行。这里风景不错，我还想多留几日，观看日出呢。”
两人走出道观，月华皎皎，天际没有一丝云彩，山色朦胧，夜空如洗。翠竹说道：“咱们离开林寨两个月了，我想念爷爷奶奶，义父义母了。”水生笑道：“嗯，我也想念他们。当看到你如今的变化，他们一定非常高兴。”翠竹说道：“百里先生说起你要去北国，我能一块去吗？”水生笑道：“先安心学本领，其它的事情回去再说。我可提前告诉你，北国那边冬季苦寒的很。冬天要穿很厚实的棉袍，很难看的。”说着，一边用手比划，一边怪模怪样地走路，惹得翠竹不住咯咯发笑。
翠竹说道：“师父让我给你做帮手，能和你在一起，什么样的苦，我都不怕。”水生叹道：“师父是好师父，徒儿是好徒儿。”翠竹说道：“你这没头没脑的话，让人如何琢磨。回去吧，师父嘱咐晚上也要做功课呢。”水生点点头，两人又走入道观。
三日后的上午，水生在自己的客堂正做着功课，就见郡主急匆匆掀帘而入，顾不得他仍未收功，一脸惊慌地说道：“老真人快不行了，翠竹哭得死去活来，你赶紧过去看看吧。”水生心头一惊，赶忙收功起身，叹道：“唉！走的这么快。”郡主一愣，说道：“你说什么？”水生说道：“赶紧走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两人走入老真人的静室，只见他早已穿戴好新的道冠道袍，盘膝而坐，手里仍紧紧握着那柄拂尘。翠竹双膝跪地，早已哭成了泪人，玉机子和几个灰袍年轻道士立在一旁，稽首念诵经文。
见到水生进来，玄成真人强睁双眼，喃喃说道：“将军天命不凡，将来定能成就大业，翠竹是个好姑娘，贫道全部衣钵已尽授于她。比起向阳，尚要高出许多，切莫辜负了她。”水生躬身施礼，玄成真人轻轻摇头，艰难地说道：“贫道的衣钵，要在她身上大放异彩了。来世一遭，已无遗憾矣。”说着，口称无量天尊，羽化登天去了。
料理完老真人后事，三人辞别了玉机子，水生单独向铁马关方向行了大礼，毅然向山下走去。
三人取回马匹，水生再向云雾峰望去，已然瞧不见云顶宫丝毫。回想这几日种种经历，水生恍如做梦一般。
三人返回都城，先将郡主送回王府，在驿馆安顿好翠竹后，独自来到藏秀山军营。
水生作为挂职的大将军，在军营内仍旧可以自由通行。这一次水生觉察军营内，充满肃杀之气，走入大牛的军帐，见他一身戎装正埋头处理军务。随笑道：“林校尉统领两千兵马，距离做将军只差一步之遥了。竹山那位神仙算得可真准。”大牛抬头看见水生，赶忙上前迎接，说道：“你可别再说这话了，若不是向军师学那点本领，俺连塘报都看不懂。”水生说道：“在看什么呢？那么认真。”大牛说道：“早晨雷将军召集我们开会，商讨向边境增兵的事情。正好你回来，先看看这个吧。”说着，递过来一份卷宗。水生打开一看，大吃一惊。原来上边写着：一、周国边境两处军营大量囤积粮草，营房增多且有大批骑兵频繁调动的迹象；二、周国边境关卡盘查严格，往来商旅只许进不许出；三、周国三面战事已经结束，所有边军正在休整；四、南院郡王半月前从北门前往周国京城，同行随从皆是轻装快骑。
水生说道：“雷将军开会时怎么说的？”大牛说道：“令我们做好随时开拔准备。所有将士不得私自外出，否则一律军法处置。”水生说道：“好端端的，一下子怎会剑拔弩张了呢？这是要打仗的兆头呀。我去找雷将军问问。”说着走出营帐，向中军大帐走去。
中军大帐内，雷向阳正和首领商议军务，看见水生进来，笑道：“我正在纳闷呢，首领虽然领大将军之职，从不到军营来。原来是水生将军早已到了军营。”水生说道：“让雷将军取笑了。首领是为塘报上的军情，来找将军商议，我只是赶巧而已。”共胤说道：“净说些废话，赶快来分析一下，我们该如何去做。”水生说道：“我想先听听首领的计策。”
共胤说道：“本王接到京城的邸报，国主下旨要求各部增兵两万，来充实边军。”雷向阳说道：“我部现在兵强马壮，出兵作战不成问题。只是四十余万的边军，究竟由谁来统一指挥呢？像以前一样任由国主指派的大将军，个个是酒囊饭袋，只怕再也难以服众。各部边军仍旧一盘散沙，会被周军各个击破，白白成了周国铁骑的军功。”共胤说道：“依着雷将军该怎么做？”雷向阳说道:“首领和国主血脉相亲，应该争取到统帅全军的兵权。有了兵权，加上首领在华国中的声望，定能够自由调度全部边军作战。”共胤“哦”了一声，对水生说道：“雷将军的计策可行吗？”水生说道：“首领还须得到钦差大臣的身份，有先斩后奏，便宜行事的权力。”
共胤笑道：“正合本王心意。本王即刻向国主请缨出战。有你们两位大将军辅佐，本王定能马到功成。”水生说道：“我来向首领告假，先回林寨一趟。”共胤笑道：“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忘不掉你那点事。一会跟本王回去，郡主姐姐在王府等着你。”雷向阳笑道：“羽林卫副将的妹妹前脚刚走，水生将军就想着回林寨，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