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救美再入雷家镇 - 浮世录之波澜不惊 - 雨后的路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第七章救美再入雷家镇

大虎是首领亲卫营的百夫长,都城许多官员都认识,有他作陪,三人出行方便了许多。期间又到国子监探望老族长作质的长子,捎带了书信。转眼间,三人离开林寨已有月余,水生想到即将岁贡的事情,便向首领辞行。共胤也不挽留,又将岁贡的事情向他做了重托。大虎将三人送出北门,洒泪分别。

时间已入初冬,翠岭南北的大片森林,树木依然苍翠碧绿。

这一趟出行,获益最大的是绿珠。首领赠送了首饰,张守成赠送了锦罗花布。她又买了些胭脂水粉,加上其它物品,鼓囊囊打了三个包袱。绿珠肩上挎个小的,大牛和水生各背着一个大的。为这事,一路上没少遭到大牛的奚落,她竟一点也不恼。最让她得意的事情,要数梁栋老先生教授的儒家经典语句,没少在大牛面前炫耀。大牛自知比不得绿珠聪慧,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老老实实背行李。

这一日清晨,三人又经过雷家镇。在路口大牛停足逗她道:“绿珠妹子,你要不要进去再买些东西?俺觉得你那包裹里还能装得下许多咧。”绿珠嫣然一笑,说道:“大牛哥,我清楚你有啥想法了。到林寨我顾不得歇息,先分一些好东西出来给,孙家堡的喜妹子送去。妹子可知道大牛哥喜欢她很久了。这样吧,你娶媳妇的钱,妹子也全包了。”说着俏皮地拍了拍钱袋子。大牛却腼腆地傻笑起来。

刚过雷家镇不久,三人同时瞧见官道旁,一处树荫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靠着树干,席地而坐。她身边仰面躺着一个老翁。老妪一手擦泪,一手轻抚老翁前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三人眼神互视,脚步加紧。走近前才看清楚,两人皆是白发凌乱,衣衫破损,像是和人刚发生过扭打拉扯。老翁显然受了伤,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口里不停地呻吟。那老妪精神像是受了刺激,两眼空洞无神,脸上神情悲切。三人到了身前,老妪也没觉察。口中仍不停地呼唤“翠竹翠竹”,显然是和她关系很近的女孩儿名字。

绿珠将包裹交给水生,摘下腰间的水囊,蹲下身子,递给那老妪。那老妪望一眼绿珠,不管不顾,一把抓住她的纤手,急切地问道:“翠竹,那帮畜生让你回来了?感谢老天爷开眼啊。乖孙女他们没有为难你吧?”竟激动的老泪纵横。又见绿珠良久没有出声,这才擦了一把浊泪,辨认出眼前的姑娘不是自己念叨的孙女。老妪也不接水囊,低头又念叨“翠竹翠竹”,声音悲凉绝望。

绿珠扭过螓首,望向水生。大牛咕哝道:“你倒是问她话呀,真急人。”绿珠方才醒悟,柔声询问那老妪。老妪悲戚地念叨:“雷家那帮恶奴抓走了我的乖孙女,还我的乖孙女。”

水生放下包裹,俯身查看那老翁的伤情。只见他脸色煞白,双目紧闭,呼吸却很顺畅。虽然口中不停地呻吟,身上不见有外伤,显然是急火攻心,暂时晕厥了过去。水生运气给他舒活胸前经络,老翁长呼一口气,方才缓缓睁开双眼。水生扶他靠着树干坐起,他也不说话,两眼只管打量身前的陌生人。

那老妪见三人扮相脱俗,不是寻常人家,又见水生搭救了老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悲悲戚戚,娓娓叙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老翁叫张景珍,是她的老伴。张家在雷家镇开有三间药铺,世代行医,治病救人。张景珍医术高明,人品纯善,在雷家镇一带口碑甚好。老夫妻膝下独子叫张清泉,医术同样很高超,娶妻刘氏,生下一双儿女。刘氏性格温厚蕴藉,孝敬公婆,相夫教子,邻里之间都知道她很贤惠。俗话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一家人日子过得虽说不上锦衣玉食,凭着父子二人治病救人的诊费和卖草药的收入,日子过得也安稳舒心。

张家在后山有几亩自垦的旱田,种些寻常的草药备用。孙女翠竹也种了些亦药亦花的植物,摆在药铺门口售卖换钱。刚开始生意还挺好,慢慢地就有了剩余,翠姑就拿到夜市上叫卖。没成想第一晚就被一个膏粱子弟撞见,想要轻薄于她,翠竹极力反抗,才得以逃脱。

想不到噩梦才刚刚开始。那膏粱子弟打探到张家住所,三天两头派人骚扰。翠竹的父母和哥哥被构陷定罪,抓进官衙大牢,以此胁迫翠竹就范。哪料到翠竹父母和哥哥不忍翠竹跳入火坑,也经不住恶吏们的毒刑,全都在狱中服毒身亡。唉!张家世代治病救人,最后怎么会把毒药用在自己身上呢?活生生的人走进去,冷冰冰地被抬出来,人说没就没了,官府也没个说法。

那老妪因悲伤过度反倒泣而不哀,继续说道:“刚刚办完丧事,还没过头七,雷家那帮恶奴又过来抢人。孙女看到父母兄长因为自己而惨死,悲愤之下一头撞向门框,流血不止昏死过去。那帮恶奴怕翠竹有个好歹,不好向主子交差,悻悻而归。孙女成了我们两个老骨头唯一的念想,思量再三,决定逃出雷家镇。药铺都顾不的处置,在邻居们偷偷帮衬下,趁着天刚亮城门才开就赶紧奔逃。没成想雷家恶奴早已守在各处路口,我们刚到这里就被拦下。我和老伴斗不过他们,眼睁睁看着孙女被他们抢了去。可怜的孩子,她性子又刚烈,这要遭受多大的罪啊。老天爷啊,张家几辈子人救死扶伤,治好了多少人啊,到了自己,却无人能解救,难道真应了那句好人没好报吗?”说完那老妪又悲悲戚戚,哭了起来。

绿珠最见不得听不得这些凄惨的事情。她见老妪哭的悲伤,竟然也跟着嘤嘤抽泣。水生见她微隆的胸脯随着吸顿剧烈起伏,秋水眸子里泪光盈盈,俏脸似那带雨梨花,模样楚楚可怜。水生心生酸楚,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哭花了脸,婶子还不得心疼半天。我还不知道你的用意。你发慈悲心肠容易,我去做善事却难。那恶少乃是雷家镇的世家子弟,家里部曲护从如云,我孤身做这件事委实难办。你不明白好汉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的道理?为一个不相干的老婆婆,就舍得把我扔进狼窝?咱们多给老婆婆一些银钱,足够老夫妻安度晚年,这样好不好?”

绿珠有些懊恼,说道:“我如何不懂得这些,哪里舍得让你涉险嘛。我也是姑娘家,想到她会被那恶少欺凌,真正太可怜了,才忍不住哭泣了的。”

大牛叹道:“姑娘家心思真多。唉!水生哥惹上麻烦事啰,今后有他事情去做。”水生问道:“老伯感觉如何?身体有没有大碍?自己能不能活动?”老人轻轻点点头。水生宽慰道:“老伯行医多年,自然懂得抑郁成疾的道理,莫要再过度悲痛伤了身体。老婆婆偌大年岁没道理再让她为您老操心了。”老人又点了点头。

水生示意绿珠递去水囊,老翁接住喝了几口,歇息片刻恢复了元气。又将水囊递给老伴,哀叹一声,缓缓起身,向水生深施一礼,水生赶忙双手拦住。

水生见二老身体已无大碍,笑着问道:“老伯试试能不能走动?”老人便缓缓走了几步。水生又问道:“老人家今后做何打算?睹物思人人更悲。雷家镇是不能再回去了,可有亲戚故旧去投奔?”老翁听到雷家镇三字,不禁又伤心起来,叹道:“哪有投奔之处啊,就算有,我们已是风烛残年之躯,也不能给别人添麻烦了。还是回到那伤心之地,一家人能埋在一起,黄泉路上也好作伴,总好过做孤魂野鬼不是。”听到老伴说到“一家人能埋在一起”,那老妪又伤心地哭泣起来。

水生心想:原本好端端幸福的一家人,转瞬阴阳相隔。如今老人家孙女又被抢走,想来不会有好结果。难道善良的人就该被欺凌,恶孽之徒做尽坏事,还能逍遥法外吗?想到这里也不禁唏嘘感叹。

水生不忍绿珠哭的伤心,想到她是姑娘家,会物伤其类,心想:世家子弟充斥府衙,不论是否滥竽充数,这个所在相当于是世家开设的,如何能辩清黑白。也罢,既然绿珠爱心泛滥,我就了了她的心愿吧。

水生劝慰道:“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刚才还说的好好的,不再让老婆婆为您老操心了。现在净说这晦气话,如今就剩您二老相依为命,再把老婆婆气出个好歹,您能独活?再说了您孙女虽然命运未卜,不是尚在世间吗?指不定还有相见之时呢。”

老夫妻听到“还有相见之时”这句话,顿时都来了精气神,瞪大了眼睛,神色殷切,望着水生。水生笑道:“我和都城的一位高官有些情分。他给了我张名帖,让我在危难的时候,拿出来使用。这不,我们兄妹三人从都城刚到这里,就碰到了您二老。我现在就去雷家镇拜访那世家子弟。我也是第一次使用这张名帖,管不管用也不敢保证。不过事在人为,不到最后关头胜败不能定论。想那世家子弟应该会给我几分薄面。”那老夫妻听着水生的话,呼吸都紧张起来,时张时弛水生不忍再看。

绿珠明白水生的用意,知道他断不会拿首领的名头去做这等事情。那就只有一种办法,闯虎穴救人。想到这里绿珠心跳如鼓,也不禁握起了粉拳。

绿珠冰雪聪慧,心有灵犀。水生见她神情紧张,知晓了自己的用意,安慰道:“放宽心吧,我又不是死脑筋,不会逞匹夫之勇,去硬闯虎穴,会见机行事的。”又对大牛正色道:“你们先慢慢往前走,经过雷家的店铺不可停留。在张家集一定要买辆马车乘坐,不要吝惜钱。白天在僻静处歇息,晚上露宿篝火一定要旺些,整宿不能熄灭。”细细叮嘱后又耳语几句,俯身在包裹里取了些东西,转身离去。

水生脚下施展神功前行,心中却想:雷家镇防守森严,从城门进去,需要盘查身份,恐怕留下蛛丝马迹。走山路绕到雷家后院,防守比较松懈,只是这山势陡峭,树木丛生必定艰涩难行,恐怕要大费周章。

水生围着护城河转悠到城墙西侧,仔细观察:雷家镇依山而建,三面城墙高大坚固,东西两面城墙却只修建到山脚下。沿着山势向上,城墙低矮,只做了简单的防护,巡城护卫稀疏拉胯。再往上看,已无防护,悬崖绝壁成了天然的屏障。

水生进入密林,树木遮挡了视线,一会功夫已经不能辨识方向,心中暗自叫苦,只能硬着头皮向上爬去。正在烦恼之际,他隐隐听到流水声音,心中大喜。循着声音方向走去,果然看见一条溪水从山上流下。水生蹲下身,双手捧水,喝了几口,溪水清澈冰凉,快意直入肺腑。待心绪稍宁,他仔细观察四周,竟然看到一条隐没在林间的羊场小径,想来是樵夫药农上山踏出的。

沿着小径走到山腰,此时水生已经听到瀑布的轰鸣声。辨清方向后,他向前又行了一会,终于来到雷家镇的背面。

水生向下俯看,整个雷家镇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水生心想:若是城墙上设置角楼,有人监视,怕是早被发现了。

水生仔细观瞧,最上层的庄园足有七八进院落,呈回字形结构,一条宽敞的甬道贯穿前后。最外层的高墙四角设有钟楼,寓钟鸣鼎食之意。每一进院落都有若干的房屋,越向里看建筑越高,有两层有三层的楼宇,都有回廊连接。院落花圃建有观赏的亭榭,种植各种名贵的常青植物,郁郁葱葱,有几条弯曲的小径可供穿行。瀑布跌落到积水潭的泉水,被主人巧妙地引出一条小渠,穿墙而过,一直流进最里面的院落,又从另一侧流出。院中有湖,湖中有假山,假山上有小亭。小桥飞架,照壁迎客,气势宏伟磅礴。每一进院落都有许多男女仆从,家丁护院进进出出,人影川流。

第二层有七家庄园,结构大致雷同,只是少了几进院落,气势上逊色了许多。之前水生听周鹏飞介绍过恶少家的情况,知道他家的位置。又仔细观察了一会,了然于胸后,反身寻找一些粗壮的藤蔓,扯断做成了绳索,一头在大树干上缚牢,一头扔下山崖。

做完这一切,水生找了一处溪水,取出一块真丝素绡敷在脸上,涂抹胭脂水粉等物做成了面皮。又扯断几绺头发粘在下颌,看着溪水中的影子,又做了几番修饰,颇感满意。这才罩上合身的冰丝箭袖白衣,沿着腾索下来。待心神稳定后,拽步朝庄内走去。

水生没走正门,找一偏僻处翻墙而入。中午时分,第一进院子里面人很少,只有少数值守的护院家丁按时巡视,其余杂役都吃饭去了,水生大摇大摆走路,没人留意到他。

顺着察看好的青砖甬道很顺利进入二进院子。偶尔遇见几个丫鬟仆人,见他衣着不俗,神情悠闲自若,以为是家主的朋友,都不敢多问,任他行走。就这样水生松轻松松地进入第三进院子。

第三近院落,仆从护卫逐渐多了起来。有几名管事模样的人上前询问,都被水生找理由搪塞过去。再有人问,水生干脆理都不理,一副傲慢的样子让人生畏。那些管事也知道能来这地方的人,不是有钱就可以,那的是既贵且富的世家豪门子弟。家世显赫才是第一位,谁敢惹得起?家主和几个少主人平常没少带朋友进来,谁知道这位爷是哪个的贵客?万一得罪了人,他在主人面前说上几句坏话,不开眼的人,雷家有各种惩罚的办法。水生越傲慢,越无人敢上前询问,他很顺利走入第五进院落,这里也是雷家的内宅。

水生在西厢房回廊的拐角处停下,斜靠着红漆立柱漫不经心地观景,心里却在盘算如何打听翠竹的下落。正无计可施,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扭头看时,一个浓妆艳抹的美艳婢女,拎着三层的红漆食盒向这边走来。水生轻咳一声,坏笑道:“墙外处处无芳草,道上行人多苦恼。别家墙内佳人俏,花丛蝴蝶雷四少。呀,四公子真有艳福,家里女婢个个都是美艳绝伦的仙女。这位姐姐容颜俊俏,呵呵,冒昧问一下脸上搽得什么胭脂呀,香喷喷的,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心痒痒的不行。买些回去给家里的黄脸婆用,整天邋里邋遢也不知道打扮,看着就心烦。”

那美婢一惊,收住脚步,见眼前油腔滑调的世家子弟,身材颀长衣着冰鲜,粉面油头短须如墨,一脸的坏相。她立刻峨眉微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厌恶。心想“我见过的世家子弟为何都是这样装扮,涂脂搽粉,像什么样子,白白糟蹋了一副好身材。言语轻浮,哪是个有修养的读书人。”于是没好气地说道:“你都这般年纪了,哪个是你的姐姐?你家的黄脸婆邋遢不邋遢又与我何干?奴家可好?替奴家赎了卖身契就跟你走。”

水生咽了口涎水笑道:“见到漂亮姑娘,我都唤声姐姐。长的俊俏又不是你的错,我唤声姐姐怎么了?”那美婢见他都这般年纪了,行为放浪言语更加轻佻,白他一眼嘀咕道;“四公子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就是没一个好人。”不再理会径直要走。

水生凑近那美婢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一早被带回来的姐姐现在怎么样了?还是不肯就范?这下四公子有事情做喽。”那婢女更加厌恶,恼怒道:“你们这帮军师净给四少爷出些坏主意,他才做出这事。那姑娘就锁在这边第一间房里,哭哭啼啼到现在也不肯吃饭,这不还要劳烦我送些吃的过去。”说着拎起食盒给水生看。水生笑道:“姐姐赶紧过去吧,饿坏了那姑娘,四公子会心疼的。他要是生气了责罚起人来,咦,真吓人。”

那婢女拎着食盒离去,步伐轻盈。水生见她在西厢第一间房屋前停住,言语一声:“把屋门打开,我送些吃的给她。”水生不知她和谁说话,再看时,见树荫里走出两个手持钢刀的壮汉。一个络腮胡须的汉子色眯眯地盯着那婢女高耸的双峰,言语挑逗:“杏花姐姐,啥时候轮到俺们兄弟吃豆腐?刘大那小子经常外出办差,许久也不回来,晚上姐姐一个人不寂寞吗?”那婢女“呸”了一声,走进屋后,轻轻关住了房门。

水生绕到后窗,隐身在树荫里,点破窗纸观瞧:那美婢放下食盒,摆放好碗碟筷子,坐下来宽慰一个一身素衣的姑娘。美婢低声说道:“可怜的妹妹,我们都是女人,谁想成为那些臭男人床上的玩物。我也是苦命人,父母过世的早,被狠心的兄嫂卖给了雷家,很早就做了四公子的贴身丫鬟。四公子原先并不坏,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他后来结识了一帮世家子弟,一个个坏的头顶冒泡脚底流脓,净出些坏主意给他。成天围着他转的那帮奴仆,原本也是周围庄户人家的弟子,老实本分。时间久了,慢慢也就仗势欺人,成了四公子做坏事的爪牙。”

那少女满脸泪痕,神情凄楚,问道:“姐姐没想过要出去吗?”那美婢苦笑道:“我被兄嫂卖身成奴,就算赎了身,还能回家去吗?外边又能到哪去呢?唉!慢慢我也习惯了这里。主人想怎么样,就由着他的性子吧。做奴仆的能有啥法子,活下来才最重要。”那少女呜咽说道:“他们杀了我的父母兄长,爷爷奶奶也被他们打伤,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说到痛心处,竟然泣不成声。水生确认了那少女是翠竹无疑。

那美婢说道:“妹妹还是先吃饱肚子再想办法周旋,糟践自己的身子谁会心疼呢?这样的事情,隔一段时间都有发生。谁让你长的俊美,又是个姑娘家呢?只有随了四公子的心愿,待他有了新欢,你才会被放走。前边有几个姑娘,不如四公子的心愿,被活活打死了。这样的事情姐姐也见多了。姐姐身为女人,看着她们的遭遇,真是可怜的紧。生在这个世道,还不如做个花花草草,做女人真难。”

翠竹听后,一把将食盒推倒在地。碰翻了几个杯盘碟碗,食物撒在桌上地上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她神情凛然,厉声说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岂能再将清白之身,交给那个害我家破人亡的浪荡之徒?我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今天就算一头撞死在这里,决不能做辱没门风的事情。到了阴曹地府一家人团聚,也算有了说法。”

门外两个壮汉听见声音,马上闪身进屋内查看。见翠竹一脸悲愤,啜泣不止,络腮胡子的壮汉随淫笑道:“四公子人长得潇洒俊逸,家世人品万里挑一。被他相中该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这么好的事情能轮到你身上,还哭个什么劲,哭,哭什么哭。老子的女人能有你这般俊俏,早献给四公子了。换得吃喝不愁的富贵日子,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另一个黑胖汉子说道:“你闺女长的挺水灵,咱们要不要考虑做个亲家?”络腮胡子的壮汉骂道:“放屁,我闺女才五岁,哪能便宜了你家的王八羔子。”说罢两人大笑着走出房间。

那美婢见翠竹油盐不进,再无计可施,轻叹一声,转身离去。房门随即又被锁住,待美婢走远,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淫声低笑:“这娘们早被四公子玩腻了。仍掉的货色,还装什么清纯。看在她是四公子贴身丫鬟的份上,动弹不得。要不然早被老子扔进被窝了。”黑胖壮汉小声附和道:“不是被四公子玩腻了,能被扔掉?她模样水灵像个水蜜桃。刘大这小子,真有艳福。啥时候能让我吃上一口,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四公子吃剩下的一样是佳品。”说着两人又淫笑不止。

水生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轻轻推开窗户,闪身跳进屋内。翠竹被惊吓得不轻,蓦地起身想要呵斥,被水生示意制止。她满脸泪痕,神色憔悴,一双被泪水浸红的眼睛,狐疑地打量着眼前模样古怪的男子。

水生一脸郑重,低声说道:“你只管听我说话,不要发出半点声音。你可是翠竹?”翠竹紧张的一个劲点头。水生一声唏嘘,说到:“你的爷爷奶奶现在平安无事,托我救你出去。你先吃些东西,一会好有气力走路。”翠竹见他模样不伦不类,不肯相信,以为他也是来哄骗自己的坏人。水生正色说到:“你先吃些东西,有什么话,待咱们逃出去再说。”翠竹见水生神色凝重,和这里的人大不相同,心绪稍安。在桌子上捡了些食物,大口吃了起来。

正在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嗓音尖细的人呵斥道:“都是些废物,一个小娘子都搞不定,养着你们何用?还要本公子亲自过来。”门口的壮汉不住诺诺说着恭维的话。翠竹心里一惊,不慎将桌上的碗碟碰出了声响。那尖细嗓音的人轻浮地笑道:“小娘子莫要心急,本公子这就进来疼你。”随即又呵斥道:“还不快点打开房门,都给老子滚得远远的。不经本公子传话,谁靠近就打断谁的狗腿。”

水生示意翠竹继续吃东西,自己则闪身躲进帷幕后。随着房门推开,一个锦衣华服相貌猥琐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水生认出此人正是那晚在翠红楼前撞见的雷家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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