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梦里

凌晨两点的时候一直打着吊针的施璟温度终于退了下来，恢复正常，岳南栖左手握着施璟的手，右手伸到施璟额头摸了摸，确定真的退烧了之后才放心下来，但是左手依旧没有放开，吊针时候手总是特别冰冷，岳南栖想要用自己的温度给施璟暖一下冰冷的手。

没退烧前施璟一直睡得很不安稳，一会儿因为难受轻声嘤咛，一会儿又因为梦到不好的事情皱着眉头，岳南栖就一直在他旁边轻声安慰着，还时不时凑上去在施璟脸上留下一个吻，乔安已经被岳南栖赶回去了，明天的通告也已经全部推掉，对与现在的岳南栖来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比施璟重要。

退烧之后施璟终于睡得安稳了下来，轻缓的呼吸着，岳南栖静静的看着施璟，眼睛都不眨一下，看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施璟的脸，心里恍惚的觉得有点不真实，失去了六年的人，竟然真的回来了吗？

他的手在施璟脸上轻轻触摸着，像是想要通过触觉来把施璟的样子印在心里，在触摸到额头的时候他的指尖突然碰到了一条小突起，感觉像是伤疤一样，岳南栖皱皱眉头，凑上去拨开施璟额前的头发，果然，在靠近发迹的地方有一条细长的伤疤，看上去已经很久了，像一条浅色的蜈蚣一样趴在施璟的额头上，虽然不算太明显，但是也够岳南栖心惊胆战的了

怎么会有这道疤痕？六年前的施璟明明是没有的，他刚刚认识施璟的时候见过施璟把额前的头发拨开，那时候的确是没有这条疤痕的。

而且看不上不像是被刀刃割伤的，也不像是普通的撞伤，因为那些基本上都是能复原的，但是施璟额头上的伤疤虽然不算很大但是能看得出来当初一定伤得挺深的，这六年，难道施璟出过意外？

想到有这个可能，岳南栖的心突然一阵尖锐的痛。

是什么意外？岳南栖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车祸，想到车祸的话，岳南栖脑海里突然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样，因为六年前，施璟为了救他而被车撞伤，这件事情他后来根本不敢回忆，每一次回忆都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岳南栖头痛欲裂，使劲想要甩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但是有一件事情却在他脑海里渐渐清晰，施璟的疤痕，不会是当年车祸留下的吧？

岳南栖的脸色唰的变得惨白。

他伸出手颤抖的想要抚摸施璟额头的疤痕，却在就要碰到的时候突然猛地收回了手，他不敢…他真的不敢。如果是真的，那他到底欠了施璟多少？

他到底…还有什么资格求施璟原谅自己？

“小施…”岳南栖颤抖着双手掩住自己的脸，眼泪不停的从指缝中流出来。

“对不起。”岳南栖心痛欲裂“对不起…对不起…小施…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岳南栖甚至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六年前的他残忍的给了施璟一身的伤，那个时候他还毫不自觉他这样伤害了施璟，他还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我真是个混蛋。”

“小施，我他妈就是个混蛋。”

“但是…你再给一次机会这个混蛋好不好…如果你不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那我该怎么办？…”岳南栖泣不成声。

施璟睡得很安稳，没有听见岳南栖自责的话，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六年里他经常做的梦，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六年前，第一次遇见岳南栖的时候，发觉自己爱上岳南栖的时候，岳南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岳南栖抱着他轻声说我爱你的时候，梦里都是美好的，他梦见自己和岳南栖就这么白头到老了，六年前那些痛苦的回忆就像是刻意被抹去了一般。

岳南栖还在哭泣，施璟在自己给自己的美梦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我爱你。”岳南栖低头吻住施璟的唇。

我知道这句我爱你迟了太久太久，但是施璟，你能不能再相信我一次，我爱你，真的爱你，这一次，就算你不再爱我了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能再相信我一次，我什么都愿意。

吻渐渐上移，最后轻轻的印在了那道伤疤上。

你身体上的伤疤，心理上的伤疤，都请给我时间帮你慢慢平复吧。

岳南栖嘴唇颤抖的吻着那道疤痕，眼泪滴到施璟的眼角处，又顺着施璟的眼角滑下来，就像是施璟的眼泪一般。

施璟还安稳的睡着，梦里的他和岳南栖牵着手，两个人都白发苍苍的在街头行走着，偶尔会转过脸来交换一个温柔的笑容和深情的眼神，他们还会亲吻，虽然牙齿可能掉光了，可是亲吻的那一刻还像最初那个亲吻一样动人。

如果生命都只是一场自己可以掌控的梦境那该有多好。

岳南栖重新坐回椅子上，依旧紧紧握着施璟的手给他取暖，施璟的手指在岳南栖掌心轻轻动了一下，最终安静下来。

他静静的看着施璟，仿佛看着全世界。

施璟梦见他和岳南栖一起老去，然后一起死去，被他们收养的后代埋在了一起，然后他们一起去了孟婆桥，在喝孟婆汤的时候他和岳南栖都很有默契的偷偷把汤倒掉了，孟婆告诉他们，如果不喝汤的话会在地狱受到很痛苦的折磨，他们依旧不为所动。

我可以承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痛苦，只要不失去你。

施璟渐渐勾起了嘴角，眼泪却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