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雅舍尔闻言似乎对此并不意外，没人能比他对于自己亲手创造的造物更了解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不过，如今并非全知全能的他只能够凭借经验判断，亦无法读取对方的心思。

“礼物？”金发少年好奇地眨了眨眸子。

创造万物的神明无所不有，比起“被赠予”的一方，祂作为“赠予”的一方的时候更多。

然而对方竟然说想送礼物给这样的他，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个“傲慢”的孩子。

路西法唇角勾起笑意，眸子中一闪而过狡黠光芒，启唇开口道：“这里并非向您展示的最佳场所，请跟我来。”

也不知对方卖的是什么关子，但不得不承认，雅舍尔确实被他吊起了胃口。

……

幽长的城堡走廊上响起两道脚步声，雅舍尔可以感觉到，愈是接近深处的房间，四周的结界便愈是高深坚固，地板、墙壁、天花板乃至窗横上都遍布着肉眼无法看见的魔法术式。

没错，不是人类的“魔术”，而是神代的魔法。

若是寻常人类来到此处，恐怕早已无法承受魔法的影响而丧失理智，不过对于雅舍尔来说，这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程度。

“这里的结界是你施下的？”他闲庭信步地跟在对方身旁，随口问道。

“不愧是您，果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路西法垂眸看向少年，却因为身高差只能看见对方的小小发旋，忍俊不禁地回道，“这些只是我随手做的一点儿小玩意罢了。”

雅舍尔面无表情地瞥了路西法一眼，别以为你偷着笑我就看不出来了好吗？

路西法轻咳一声，将目光放回前面。

雅舍尔便也不再深究，遂继续打量着周围的结界，虽说路西法说这些只是他随手为之的产物，不过放在如今的人界来看，没有任何足矣匹敌的存在。

魔术师就不必说了，这些结界甚至能够隔绝英灵，乃至……加百列那样的天使。

“看来你在地狱这些年，力量强大了不少。”雅舍尔从不吝啬赞赏，尽管这听起来只是在陈述事实。

虽说路西法曾是一神之下众生之上的炽天使，但想必在水深火热的地狱里也是吃了许多苦头，才能坐稳潘地曼尼南的王座。

路西法无言片刻，皮笑肉不笑道：“这还多亏了您。”归根结底，究竟是谁把他扔到地狱去的？神的心里能不能有点数？

幸亏他心脏已经锻炼得足够强大，不然分分钟要被对方气到内出血。

偏偏这位“罪魁祸首”还用一张可爱的脸蛋摆出“无辜”的样子。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房门前。

“吱嘎”一声，门上的魔法术式随着其主人推门而入的动作无声无息地解开。

“这是……”雅舍尔看向房间内的光景，神色浮现出一丝微妙的诧异。

房间里坐着另外一个路西法。

宛如镜像双生般，一模一样的墨发男人脸上作出相同的表情，连声线起伏也别无二致：“如您所见。”

雅舍尔看看自己身旁这个，又看看正首上座那个，转瞬便明白过来在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

“由于匆忙开启的地狱之门不足以支撑我的真身通过，所以我分裂成了两个。”

金发少年身旁的路西法走到另外一个路西法跟前，两名墨发男子对视一眼，又侧首朝雅舍尔笑道：“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很有趣不是吗？”

“所以你不惜分成两个也要到人界来的理由是什么？”

“这件事对您来说重要吗？”路西法笑着反问。

雅舍尔沉默不语，重要吗？对神而言，对方的动机并不重要，反正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因为同源的力量逐渐合二为一，到那时，祂设下的禁制会强行将其遣返回地狱。

不过相对的，将路西法送回地狱的能量消耗恐怕足矣彻底撕开三界通道，最糟的情况是，整座梵蒂冈将会陷进地狱。

雅舍尔顿时产生了一种麻烦加倍的不妙感。

“对了，我说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这句话并非谎言。”其中一个路西法开口道。

雅舍尔挑挑眉：“和‘你们’的事情有关？”

“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在逐渐合为一体的这件事，届时我将不得不返回地狱，同时还会给您丢下一个烂摊子。”一个路西法说。

“所以，我准备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应对措施，只是这需要您的配合。”另一个路西法接道。

雅舍尔稍作颔首，算是同意了对方的提议，示意他继续说。

其中一个路西法顿了顿，遂朝少年擡起手来，故弄玄虚地笑道：“请您伸出手。”

另外一个路西法瞥了自己一眼，没想到被他抢先了。

雅舍尔依言将自己的右手放在对方的左手上，一大一小的掌心合在一起，旋即他感到自己手背肌肤微微发热，奇妙的赤红纹路浮现在他的手背上。即使不加说明，他也知道那是什么。

——令咒。

当然，如果他不想配合对方的话，路西法也是无法强行与之契约的。

某堕天使也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对方的配合算是在意料之外，这比他预想的要顺利。

俊美无铸的墨发男子隐去所有情绪，自然而然地向对方屈膝半跪，这世上唯一能让他跪拜的，只有他的造物主。

“从现在起，我将作为caster为您效力。”他那磁性优雅的嗓音如珠玉落地。

“您对于这份礼物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