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树影长长地拖曳横斜，落日余晖为爱因兹贝伦城堡披上一层肃穆庄重的薄纱。
saber护着手中蜡烛，逐一点燃仓库四壁的烛台，偌大的仓库被光与影分割成五个部分。
不过，比起说是仓库，这里被布置得更像是魔术工房。
“辛苦了，saber。咳、咳咳……”站在房间中央的贵妇人朝英灵稍作颔首，忽感不适地侧首手握成拳低咳数声。
雪发白肤的女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地，阿尔托莉雅放下手中烛火，快步走到人身前关心道：“爱丽丝菲儿，你还好吗？”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伸手指向地板正中的位置道：“没事的，不过saber，你能帮我一下吗？在那里画一个直径六英尺的魔法阵就好。”
saber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好。”
“我会告诉你魔法阵的画法和水银的配方，就拜托你先从准备工作开始做起了，”爱丽丝菲儿看向对方，顿了顿道，“那么，能帮我把外面的材料搬进来吗？”
数日相处下来，阿尔托莉雅发现爱因兹贝伦家的深闺千金的体质似乎比常人更为羸弱，简直就像一朵被娇养在温室内的脆弱花朵，而爱丽丝菲儿的性子却又不似溺爱所致，这背后一定有更深的原因。
saber转身出去前，正色地问道：“爱丽丝菲儿，我想问你一件事。最近你一直在小心地避免接触任何东西，是我的错觉吗？开门、点灯，光是这些小事我或许还不曾发觉，但就连最关键的魔术实□□都不愿意亲自动手……如果是身体出问题的话，应该提前告诉我。”
骑士王对于身边之人的事情在某些地方意外地敏锐，她上前一步继续道：“一旦发生意外情况，我负有保护你的责任，我必须考虑到这些。”
爱丽丝菲儿沉默片刻，垂眸叹气道：“……抱歉，saber。确实，这件事就算瞒了你也没用。”
关于自己身体的特殊性，她向来是不愿广而告之的，但saber与她为定下圣杯契约的命运共同体，所以她有义务将事实告诉对方。
她的神情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与伤感，遂又打起精神朝阿尔托莉雅微微一笑道：“把手伸出来一下。”
saber伸出手，有些疑惑地看向雪发女子。
“saber，我现在要用全力去握你的手，可以吗？”爱丽丝菲儿与她目光相对，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阿尔托莉雅愣了一下，颔首道：“嗯，请握吧。”
爱丽丝菲儿擡起五指握住saber的手，每根手指似乎都因主人的用力而微微颤唞，但实际上却连一丝角度都没弯起，只是虚虚地搭在对方的手上。
完全没有被握着的实感，就像是被一团软绵绵的棉花裹在其中。
“爱丽丝菲儿？”saber目露困惑。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哦，对我来说，这已经是用尽全力了。”爱丽丝菲儿嗓音微微颤唞，语气里听不出任何虚假。
“只能勉强搭上你的手，再进一步的动作就没办法做到了，就算早上换件衣服也要费很大的力气。”雪发女子说着，缓缓松开手，转身背对着saber。
“到底、到底是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吗？”阿尔托莉雅惊异不已，连忙出声询问。
“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我屏蔽了自己的触觉，”爱丽丝菲儿看向自己的手心，缓缓开口道，“将五感之一封印，就能很有效地抑制灵格，这样就不会对其他的行动造成障碍了。”
她以一种衡量物品的眼神打量着自己掌心的纹路，而那只不过是模仿人类的精致人偶的装饰罢了。
“能够如此变通，也算是人工生命的优点。”无论受了多重的伤，无论身体有多痛，只要屏蔽掉感官，就可以装作不知道。
saber胸口的位置猛然一紧，她蹙眉拔高音量道：“那可不是能说得那么轻松的事情！”
爱丽丝菲儿到底在独自承受着什么？她究竟一个人撑了多久？这不可能不令她担忧。
“而且，你说的身体不舒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应该需要治疗吧？”saber追问道。
爱丽丝菲儿无波无澜，用找不出破绽的平静口吻道：“你可能忘了，我不是普通的人类，即使感冒生病，也不能去看医生。”
她侧脸看向英气十足的少女王者，轻笑道：“这种不舒服，应该说是我结构上的缺陷吧，没事的……话虽如此，可能会给saber你添很多麻烦呢，就像今天一样，只能拜托你来帮忙准备魔法仪式。”
美丽精致的人偶公主走到saber的面前，绯红琉璃般的眸子中倒映出一身黑西的英灵模样，“虽然不太好意思，但都要有劳你了，我的骑士大人。”
骑士王执起女子的手背，尽管知晓对方没有触觉，仍然在上面落下一吻，起誓道：“当然，请放心交给我。”
守护主人，保护弱者，这是骑士必当遵守的法则。
“是我不该问多余的事，请原谅我。”
爱丽丝菲儿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好了，我们还是尽快把魔法阵布置好吧。”说着，她看向房间中央，“只要能够在连接着地脉的魔法阵中休息的话，我的身体状况应该也会好转一些。”
“我明白了，那么我这就去把材料拿进来。”saber表示了解，转身向仓库外走去。
……
在爱丽丝菲儿的悉心教导下，saber很快便上手了魔法阵的绘制方法。
以水银为墨落下最后一笔，接下来只需要爱丽丝菲儿亲自注入魔力，就能够将这一处固定为自己的魔术领域。
“不愧是saber，完成得相当好呢，”爱丽丝菲儿站在英灵身后，满意地称赞道，“果然将这件事交给你是正确的。”
saber站起身来，将位置让给对方道：“爱丽丝菲儿，你可以注入魔力试试看。”
雪发女子颔首上前，缓缓擡起手催动体内的魔术刻印，将自己的魔力通过魔术回路施放出来。
霎时间，繁复的魔法阵在魔力的感应下由内向外地升起幽幽蓝光，属于爱丽丝菲儿自己的魔术领域构建完成。
“成功了！”爱丽丝菲儿一眨不眨地看着魔法阵，直到魔力彻底注入完毕才放下手，彻底松了一口气。
话音刚落，本就身体处于虚弱状态的雪发女子在消耗了大量魔力后，身形修地一晃，险险跌倒。
saber眼疾手快地扶住对方，“你没事吧？爱丽丝菲儿。”
“咳咳……”爱丽丝菲儿咳嗽几声，靠在对方怀中站稳了身体，摇摇头道，“没事的，让你担心了。”
阿尔托莉雅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将对方扶稳站好便放下手道：“不，你没事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