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哼、看来那头怪物已经解决了。”远坂时臣余光瞥向剧院废墟的方位，半边夜幕被火海烧得透红，而那庞然大物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某位从者的宝具威光之下。
视线转回眼前，间桐雁夜已是强弩之末。他那狰狞扭曲的面容上遍布蚯蚓般丑陋的血管，强行驱使刻印虫的秘术已将他体内亏空得油尽灯枯，他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凸动爆裂，在脸上淌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真是太可悲了。”远坂时臣无法理解，对方为何不惜做到这种地步，哪怕是存有一丝理智的人都不会选择这种以命相搏的战斗方式。
间桐雁夜身躯摇晃几下，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但他仍然凭借着意志力……或者说是恨意来维持着施术的手势。
“时臣……”
尽管飞虫群犹如飞蛾扑火般被对方的防御术式烧为灰烬，可依旧前仆后继一波续着一波。间桐雁夜最不缺的就是毅力，倘若不是意志强过常人，他早就不堪忍受持续一年的折磨而死了。
这一切、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为了从地狱里爬回来，向名为远坂时臣的男人复仇！
“我要……杀了你！”
远坂时臣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轻蔑：“之前放出那种狠话，一打起来却变得如此狼狈。”
间桐雁夜却像是完全屏蔽了外界的活动，看不见对方的蔑视，听不见对方的嘲笑，全凭一股执念撑着才没有倒地。
在大桥边上的角落里，身着黑衣的男人从战斗开始时便藏在暗中注意着他们的动向。此人正是前来支援远坂时臣的言峰绮礼，他并不打算干涉远坂老师的战斗，因为双方间实力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间桐雁夜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恐怕在场的三人，都明白这一点。可为什么间桐雁夜却不采取更稳妥安全的战术？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
言峰绮礼知道自己对于berserker御主的关心有些太多了，可那个男人的惨状却久久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无法散去。
他冷眼旁观许久，看见御虫男子不要命似地将自己的生命力榨取转化为魔力，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裂出一条缝隙：“……他难道想自杀吗？”
桥洞之内的远坂时臣也耗尽了耐心，比起与弱小的敌人纠缠不休，看着对方愈发凄惨的模样，不如给其一个痛快。
“雁夜，你就把这当成是我的仁慈吧。”远坂时臣话音落下，遂转动手杖挥向对方，沉声念动咒语，“——intensiveeinscheruang（赐吾敌以酷烈火葬）.”
以手杖顶端的红宝石为中心，熊熊燃绕的火龙飞舞旋转，连带着间桐雁夜与他的刻印虫们一并吞没。
“啊！！”被火术正面袭中，间桐雁夜嚎出一声惨叫连退数步，可即使如此他那张在火焰中面目全非的脸依旧狰狞扭曲着，一双滴着血泪的眼珠失去焦距，死死看着空中某个方向。
“我…我要……杀了你……”他被灼烧发烫的喉咙里断断续续地挤出宛如来自地狱之中的声音，他挣扎着似乎想扶着桥洞的墙壁，却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河沟边。
间桐雁夜双目被火焰熏瞎，身上的痛苦令他无暇判断脚下的情况。“噗通”一声，水花飞溅，浑身着火的男人跌进了河里。
虽然现在不是汛期，这河水却也不浅，远坂时臣放下手杖神色晦暗地看着湍急水流往下游冲去，早就没了间桐雁夜的影子。他摇摇头转身离去，放任其自生自灭，就算对方能侥幸存活，也再难成大气。
站在不远处注视着全部经过的言峰绮礼并未立即前去会见远坂时臣，而是沉思片刻，往河流下游而去。
————
在半公里外一处河口浅滩上，一个浑身残破的人形躯体湿漉漉地俯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言峰绮礼借着月光发现了自己寻了一路的人，他滑下堤坡走到对方身前，蹲下`身抓起那凌乱湿滑的白发，将男人的正脸暴露在视线里。
留下满脸烧伤痕迹的间桐雁夜因对方的粗暴对待修地恢复知觉，猛然咳出几口混着鲜血的河水，一双失焦的灰瞳茫然地滞在空中，他只能隐约模糊地看见一道黑影，却无法辨出来者是谁。
言峰绮礼冷哼一声，抓起匕首准备结果对方性命。
可不知怎地，那名英雄王说过的话却仿佛回荡在耳边……本能地追求愉悦吗？我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不自觉的兴趣？
黑衣男子盯着间桐雁夜那令人不忍直视的面容沉默了，停顿片刻，终是收回了杀意。
言峰绮礼将濒死的男人翻了个身，擡掌覆在对方胸口上输送魔力。在魔力的催动下，间桐雁夜体内的刻印虫再次复苏，只是体内虫子们的活动肯定不会令人好受，他无力地抽搐痛吟着，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
言峰绮礼维持着输送魔力的姿势，森然目光中逐渐浮现出诡异的笑意。
吉尔伽美什说得没错，他不会眼睁睁看着间桐雁夜死去的，毕竟，这个男人生不如死的时候才最有趣。
……
在间桐雁夜被远坂时臣打败的那一刻，berserker也失去了魔力的供给，极为突兀地化为一阵黑烟消散。
正“逗狗”玩得不亦乐乎的吉尔伽美什失了兴趣，为自己斟上一杯酒，看向已处理完事务回来的远坂时臣，“对付那种货色居然要这么久？竟敢让本王等你，真是大胆啊，时臣。”
“非常抱歉，”远坂时臣微微躬身道，“请宽恕我的疏忽，只是berserker的御主竟妄图冒犯王的宝座，我不得不多费些时间对其施以惩戒。”
吉尔伽美什品着杯中美酒，对此不置可否。
手持红宝石手杖的魔术师看向下方已然结束的战场。本来是为了补充令咒才前来讨伐怪物，可天不遂人愿，这次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王啊，我们也该回去了。”远坂时臣道。
“不，”金闪闪的王者晃了晃酒杯，回答却出人意料，“你先行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办。”
远坂时臣略显诧异，迟疑开口道：“您……”
“怎么，还不走？”吉尔伽美什直接打断对方未说出口的话，眯起锐利眸子瞥去一眼，“我正要去找故友叙叙旧，可不想有人在一旁煞风景。”
远坂时臣闻言一愣，面色尴尬地止住了疑问，识趣地应道：“是。”
————
这一晚的骚动不可谓不大，在魔术师协会与圣堂教会的全力联手下才将这次caster引发的混乱局面压下，至于其他圣杯战争的御主自然不用为造成的大规模破坏与经济损失负责，战斗结束后也就没有逗留此地的必要了。
rider与saber都先后离去，恩奇都回到车站站台前，与正带着雅舍尔回来的ruler汇合。
金发少年趴在免费劳动力的背上，从男人背后探出个脑袋朝恩奇都挥挥手，“我们回来了。”
恩奇都看看自家御主又看看ruler，“这是……”
谁让小孩子的身体经不起奔波，动辄就累呢？雅舍尔这才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理直气壮地使唤道：“放我下来吧，蒙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