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吱嘎——
金属厚重的铸铁雕花大门应声敞开，短发女人捂着腹部跌跌撞撞地走入门内，渗出血流沿着指尖滴落脚下奢贵红毯。
本应漆黑无人的古堡大厅内修忽逐次燃亮两排壁挂烛台，与陈旧建筑外观并不相符的内部装潢奢靡华贵，比魔术师世界的贵族名流的宅邸犹有过之。
在拱顶金烛垂悬的吊灯之下，索拉本就苍白的脸更显青紫。一股令她本能地惶恐臣服的威压倾泻而来，她身为始祖亲自转换的眷属，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该隐大人……！”索拉顾不得小腹上扯开的伤口，膝盖一弯跪倒在地，“对不起，我没能完成任务……”
自黑木台阶上缓缓踱步下来的银发男子俊美邪性不可方物，猩红竖瞳中晕染妖冶光芒，下颌微仰端的是睥睨万物的气质风度——足矣得旁人称一声“黑夜帝王”。
“是吗。”他来到女人面前，失望地俯视着对方，“真可惜……我本来很看好你的。索拉，如今你怎么连一个区区的三流魔术师都对付不了？”
“不是的！”索拉慌不择路地拉住对方长衣一角，素日里一双凌厉凤眸此刻水光盈盈，“我可以解释，该隐大人……”
该隐倒一向怜香惜玉，他俯身擡起女子下颌，状似柔情地揩去对方眼角泪水，表示愿闻其详，“哦？”
“间桐雁夜那种水平的魔术师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本来我差一点就能将他除掉……可却在最后关头出现一名代行者将其截走……我之前和肯尼斯在一起的时候与圣堂教会也曾打过交道，那名代行者的实力实在深不可测！所以我、我……”索拉话音一哽，不战而退是可耻的，她终究还是失败了。
“您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这次我一定——”
该隐捏住她的下巴，轻声打断道：“够了，索拉。”
女人浑身一震，难道自己是被大人厌弃了吗？不！无论要她做什么都可以，绝不能让自己沦为无用的棋子！
只见该隐松开手，低笑一声道：“间桐雁夜的事情我会另作打算，你现在只需要做好caster的御主，将我交给你的术式完成就行了。”
索拉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重重颔首感激道：“这次我一定会做到百无一失，请您放心。”
“对了，”该隐猩红闪烁的眸子看向她血污一片的腹部，“你受伤了，是代行者干的？”
索拉想起那个黑衣男人可恨的嘴脸，双手攥紧，咬了咬唇道：“要是再让我遇到那家伙，我一定要他好看！”
“作为对你辛劳的奖赏——”银发的血族始祖拍拍手，数名年轻貌美的血仆鱼贯而入，宛如一排毫无生气的精致人偶恭顺立着等待享用。
“好好进食，然后为我效力罢。”
索拉舔舔唇角，早已因失血而饥渴不已的咽喉不住滚动，眸中跃动着嗜血兴奋的红光：“是。”
————
两日后。
意大利东部，梵蒂冈境外。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平原以及奔驰在平原高速公路上的黄蓝色涂装巴士，延绵起伏的黑色电线在车窗外一瞬即逝，往后倒退的残相连成简笔画的沙丘。
“buonio（旅途愉快）!”
正如车身上的意文标语一般，巴士满载一车不同国籍的旅客，欢声笑语地朝旅途的目的地进发。
这一幕简直就像是从哪部欧美公路电影里截下来的画面，无论怎么看都和圣杯战争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怎么会变成这种发展？所罗门一头雾水地坐在巴士后排的靠背椅上，将遮阳墨镜摘到头上。
这件事要追溯到前天，也就是履行ruler职责的所罗门搬入雅舍尔居所后发生的事——他也并非没有防范之心，只是与少年相处一段时间后，不知怎地在不知不觉间就会放下戒心。当然，这也不意味着lancer现任御主的疑点就消除了。
“恩奇都之前在商店街购物的时候摇中了一等奖，是第勒尼安海边一日游，旅行社说可以带两名家属去。”
雅舍尔将旅行券拿给他看，问道：“我们已经决定要去了，蒙洛斯你呢？”在ruler尚未主动告知真名的情况下，他仍以对方在下界的凭依对象之名相称。
所罗门宕机片刻，这话里的槽点也太多了，他该如何回应？谁会在圣杯战争期间跑去玩啊。不过，既然监视对象的动向有变，他自然也要随同前往。
在深思熟虑一番后，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也去。”
实际上，第勒尼安海湾位于意大利西海湾，属于地中海的一部分，镶接科西嘉岛、萨丁尼亚岛与西西里岛。至于他们要去的一处度假海滩距罗马城中之国的梵蒂冈并不算远，也是当地人常常光顾的旅游胜地。
“给，上车前买的三明治。”坐在所罗门身旁的金发少年唤回了他的神智，他循声看去，只见对方拿着两份三明治，将其中一份蔬菜沙拉口味的递了过来。
见所罗门还愣着，雅舍尔将培根加倍的那一份揣回自己手里，半分商量余地都没有地微笑道：“是不合胃口吗？已经没有多的了。”
“谢谢，这个就可以了。”男人接过夹着生菜番茄的三明治，权当垫垫肚子——就算英灵没有进食这一生理需求，他凭依的人类青年总还是要吃饭的。
这段时间下来，所罗门对少年也算是多了些了解。拥有能看透事物本质的心性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上位者气度，在交谈时意外地成熟达观且善解人意，但在某些地方也会显现出……孩子气？不，对方不正是孩子吗？幼稚一点反而才正常吧。
归结起来就是，有种微妙的违和感但又挑不出破绽的人。
容貌已突破性别界限的碧发英灵也因旅行的原因在出发前便具现出肉身，为了更融入周边环境而换上了一身宽松衬衣与白底海浪印花的渔夫裤。
只是车上那群热情奔放的意大利青年男女哪抵挡得了美人的魅力，早就三番五次地过来邀请恩奇都与他们一同消遣玩乐。
在不知道第几次拒绝了搭讪后，恩奇都看向坐在靠窗内侧的所罗门道，和颜悦色道：“蒙洛斯阁下，我能跟您换个座位吗？”
你根本就只是不想应付那些人吧。所罗门也并非不懂察言观色之人，“当然。”他没有拒绝的理由，相当有绅士风度地贡献出了自己的座位。＠
挨着雅舍尔坐下的恩奇都显然心情好了不少，他之前便留意着那些现代人打发旅途时间的方式，无非就是睡觉和打牌。
英灵不需要睡眠，再看自家御主与ruler也毫无睡意，于是他提议道：“要玩扑克牌吗？”
对于被圣杯召唤至下界时已然具备了一切现代常识的从者而言，了解扑克牌的游戏规则自然不在话下。
神明曾经的爱好就是跟撒旦打赌，因此扑克牌这种赌博性质的游戏自然引起了他的兴趣。金发少年摸摸下巴，不知从哪亮出一副牌来：“来一局five-cardstud吧。”
……
所罗门本以为这趟旅行的发展已经足够挑战他的理智神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