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
恶意
砂锅盖子掀开,香味一下子汹涌扑出来。
花言满意点点头。
这粥煮得真太完美。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她回头朝客厅看去。
向怀谦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花言悄悄靠近,在沙发边蹲下。
王子的脸埋在靠枕里。
雪白挺直的鼻子抵着深蓝小碎花的布料。
鼻尖被挤出一丝细小皱纹。
……好可爱。
花言的心软成一团,几乎融化。
她蹲在地上,看了好一会儿,站起身,去房间里抱了被子出来,轻轻盖在熟睡的人身上。
她轻手轻脚把厨房收拾干净,砂锅放进冰箱,从另一张沙发上抓起自己的小包包,准备离去。
开门之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吓了一跳。
向怀谦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
花言知道他在看什么。
那个白瓷骨灰瓶。
她有点不敢问。
于是只能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她来找我的时候,随身带着她的病例。”
“她身体里长了肿瘤,老家的医生说不建议手术。”
“我帮她联系了首都的专家,专家提供了一些别的方案,她都不同意。她说想顺其自然。”
“她说,想在人生最后的时光和我相处一段时间,这样就圆满了。”
“我不明白,想和我相处的话,为什么早不来?”
“为什么不在妈妈还在世的时候来?”
“我工作也很忙……不可能留在家里照顾她,就找了一个保姆过来陪她。”
“她在我家住了两个月。和保姆相处得挺好的。”
“和我呢……没怎么说过话。”
“两个月之后,她身体突然恶化,到处都痛得厉害,家里处理不了。我提出送她去安宁医院。她没什么意见,跟我道别,说谢谢,她已经满足了最后的愿望。”
“再然后,她就去世了。”
“我不明白,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这样不咸不淡相处一段时间,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忍不住想……是恶意吗?”
“她怨恨女儿,也怨恨我。所以临死前来找我,让我难受。”
花言全身一震。
她冲过去,蹲在沙发边,声音发抖:“别这么想啊。这么想……未免也太伤心了。相信我好吗?兰阿婆不是这么坏的人。她就是单纯想在最后的时光看看自己的孙儿。没有别的了。真的没有了。”
向怀谦擡头看这花言,眼神空洞又冷淡:“你是她什么人?和她很熟吗?很了解她吗?”
花言无言以答。
向怀谦擡起手,用手臂挡住脸,声音瓮瓮:“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这些事和你毫无关系。”
他沉默了几许,突然坐起来,“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花言大惊,“你送什么送,疯了吗?外面在下雪呢!”
她突然有点生气。
“收起你那些假客气。你的事和我毫无关系,但一定要送我回家?不用了哈。老娘走这条夜路已经三年了,这一片的治安好得很,一点问题也没有。你好好躺着吧。我走了,再见。”
话音落下,小小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门口。
屋内只剩下寂静。
周三下午。
花言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埋在如山如海待整理的材料里。
从周六晚上分别以来,这么多天,她没有收到向怀谦任何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