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采柳（八十九）

第153章采柳（八十九）

“为什么不杀我！”灵照撑起身子，默默的望着我。

“我不想在梦里杀人。”我收起无功，面色平静的望着她。

她望着我，有些惊讶，“不可能，短短数日，你怎么精进的如此迅速！”

我将灵照封印起来，她便不能再吸纳我的灵力，而此期间，蛊虫发作，我的身体起了巨大的变化，体质也随之改变。说实在的，我现在已经不能完全肯定自己是什么，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已经不是人了，而是怪物。这让我觉得黑色的定境对我来说，似乎有着某种深意。

“看来，再这么下去，即便我不走，你也会逼我走的。”灵照的眼忽然间暗淡下去。

我摇了摇头，“不，我不会。你的路，要自己选择。但只要你不干涉我的生活，我不介意你在我的体内修炼。”

她忽然间冷笑起来，仿佛我说的是个天大的笑话。“炀，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转头看她，淡淡的说道：“你觉得这是奇怪吗？不。这是人族的慈悲。我再一次教给你一样东西……”说着，我俯下身去，平视着她的眼睛，“我并不亏欠你什么，不要再来利用我的愧疚。”

“什么意思？”灵照止住笑，鬼祟的望着我的眼睛。

“廖根本没有对你起杀心，是你自己脱了那重身体跑到我这里来。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先是愣了一会，然后淡淡的笑了，“哦，这个呀。你们人真聪明。”说着，她缓缓坐直身子，“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我直视着她，那湖水般的眼眸，就像蓝色的星子，沉郁着和我解不开的缘分，“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她愣了片刻，然后笑了，“因为我喜欢你，自从见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你。莫名其妙的，觉得做你真好。直到在红宫看到赢说你是她的女儿时，人们跪倒在地的情形，我就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如果能成为你，冒点险又有何妨。”

我惊讶的望着她，“成为我？是要取代我，还是和我一同拥有这个人身？”

她笑着看住我，“我没想过要取代你，我只希望和你共同拥有人的一切，我们一同用这个身子享受世上的快乐，亲情，友情，还有爱情。这多好啊！炀。”她说着，拉住我的手，眼里闪烁着愉快的光。

我望着她的脸，忽然间觉得好悲哀。招摇山上，我们初识的那一天，就像现在一样日光明媚。我还记得她指着我的脸大喊，狠毒的丫头。我曾多么羡慕她的美丽，那不属于凡人的，脱去世俗烟火气的美丽。我从未见过那么干净的女孩子，就像是一朵湖心的白莲花。我多么想去亲近她，可我总是显得冷漠。

我缓缓抽出手来，直起身子俯瞰着她。她的手落在了地上，和她脸上兴奋的笑一起陨落在明媚清和的阳光里。

“对不起，我不能。”说完这句话，我径直的转过身去。“知道吗，为了你，我离开了我的母亲和族人。为了你，我一直用愧疚将自己包围。为了你我分不清自己的爱情和友情。为了你，我将一半的灵力消耗……”

“是啊，为了我，你离开了王邑。为了我，你封堵了心脉。为了我，你在离盏和芒之间游移。还有……如果不是我，你如今该强大到什么地步！我一直在你的身体里坐享其成……”她说着，慢慢起身，踉跄着朝远处走去。那雪青色的纱衣显得十分单薄，深蓝的发，就像是忧郁的湖水。

“知道吗？”她的声音被风送进我的耳朵，“身体被麻痹了，意识才能编织梦幻，织梦者也有控制不了的人。”

我的眼皮忽然间开始跳动。“什么意思？”我的问题一出口，她的身影便已经消失了。我跑过去，站在她停留过的地方，“灵照，你在说什么？到底还是恨我吗？为什么不说的清楚些！”

“我想，或许是这个。”离盏俯身拨开我们脚下的草枝，幽蓝的光乍然一闪。

“那是什么？”我也俯下身去。

他拾在掌心里的东西十分璀璨，就像是蓝色的宝石。“我想，这是魅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