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采柳(八十二) - 梦落银川 - 伏弓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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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采柳(八十二)

第146章采柳(八十二)

我惊讶的感到不妙,离盏体内的真气是由上向下运行的,这与常人完全相反。但好在之前在非择铜屋的时候,我们曾经有过一次水火交融的经历。我慢慢的调息,缓缓将真气从丹田提出,一路汇集壮大后沿着掌心的劳宫穴和头顶的百会穴输出。岸则在一旁做出结界来引导这股强大的真气,使其在空气里也不至于飘散开去,而是继续冷凝成一把利剑,从离盏的头顶灌入。这柄真气凝结成的剑,一路斩获他乱窜的真气,直至逼退那迅速爬行的黑线。蛇毒被暂时封锁住了。

岸和我几乎脱力,离盏的脸愈发的苍白了,这让他的眼黑的突兀。银发披垂下来,遮住额头和两鬓,与他身上银灰色的貂裘融在一起,雍容的就像是圣湖里的水。他沉沉的吐了口气,然后甩了甩手腕,“你的内力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说着,他转向我,看样子仍旧很虚弱。

“你的内力太怪了,要压住它太不容易。”我抹去头顶的汗,淡淡的笑了笑。可心里却有些发虚,如果现在有人攻击我,即便是三岁的孩子都可能会让我毙命。我已经调用了所有的真气,可以说是倾尽了全力。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否则陆吾不会放心让我独自一人带着离盏去北荒。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恢复。

“好了,相信他短时间内不会有事。”岸缓缓起身,虽然也是精疲力竭,但能看得出她的喜悦。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他是半神,半神的血液代谢速度是普通人的七倍,而飞蛇毒主要是靠吸附在血液上进行繁殖壮大的毒药,但这个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以供给毒素寻找合适的血液吸附。可半神的血液代谢太快,吸附和繁殖的时间都不够用,因此我猜测,只要这次我们压制住了蛇毒,相信短时间内它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再次发作。而且……”说着,她指了指离盏的背后,那里已经被血湿透了,“伤口的愈合被蛇毒阻止,血液不断的翻新,结果就是大量的外流,因此,我断定,他虽然会越来越虚弱,却不一定会那么快丧命。”

我点了点头,转向离盏时,他已经站了起来,虽然身子还有些打晃,但神色已经镇定下来了。“这么说,是血统救了我。”

我淡淡的笑了,然后起身,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被倒空了的水桶。我故作镇静,开玩笑道:“或许我们都该感谢自己的血统。”

离盏笑了,陆吾却用铜色的眼死死的盯住我。我逃开他的目光,展眼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万妖之国!这就是万妖之国?

一棵棠梨树迎风而立,巨大的树干就像两个腰身粗壮的人,那纠缠却不得不分开的树身覆盖着黑灰色的糙皮。遮天蔽日的树冠失去了绿色,在初冬的时节显得有些孤冷,树梢仍有被风干的黄色叶子垂挂着,不多的一些棠梨没来得及掉落而被冰凌冻住,呆呆的望着我们,现出一种难看的灰黄。

透过树枝,一条黄土路蜿蜒的通向前方。道路两边都是棠梨树,高大的,挂着奇怪的果实与冰凌。风吹透我的脊背,我打了个寒战。日轮西斜,越发的昏暗起来。大路上没有人,两旁的房屋开始生起炊烟。我望着那飘渺的烟雾想起了王邑。

“这些房屋就像普通的民居!”岸忽然间说道。

我们眼前的都是木结构混合砖石砌成的房屋,白色的墙壁上爬满了枯藤,能想象春夏时节,这里该有多么美好,那些藤条上会挂满红的和黄的花,随着风来回摆动,就像女人头顶的装饰,那么灿烂和温柔。可现在,它们都是灰黄色的,入目的线条也都干直僵硬。季节在这里一样的轮转。我这样惊叹着放眼望去。远处有几撇农田,落落寡欢的盘踞在那,现出一片萧索的灰。再远处就是低垂的天幕,这里的天似乎比外面的低,沉重的垂在人们头顶,挤压着房屋和田地,似乎要把一切都聚拢在一起。于是,田地的尽头似乎就是天地的尽头,我从没见过这样窄小的天地。我仰起头,再一次望向日轮。风刮过来,贴着地皮,就好像是回荡了一圈,又朝相反的方向吹去。这里的风好大,还带着似有似无的回音。我这样想着,将目光转向那些房屋。家家户户都有炊烟,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小村落,夕阳西下,人们开始准备晚饭了。然而,路上没有人,田间地头没有人,棠梨树下没有人,甚至连一只狗都没有。当然,除了风声,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我们愣在那里,谁都没有往前走。离盏缓缓抬起头,似乎清醒过来,他望着眼前的景象淡淡的点了点头,“真是难以想象,妖国竟然是这样的。”

我仰起头,去看他苍白的脸。擒火在我身边警觉的踱着步。这安静有点让人觉得不安。陆吾皱起眉头,将头转向一旁。这时我才注意到岸的表情有些奇怪,她愣愣的望着前方,目光里闪烁着某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我走上去,刚要开口,她便已经转向我,面色白的吓人。“我来过这里!”

我和陆吾同时愣住,“岸,这里是被伏羲封存的妖国,你怎么可能来过。”

岸痛苦的扶住额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纠缠着,她的眼闪烁着某种难以名状的东西,“不,我一定来过。”似乎自言自语,她将手放在一棵棠梨树的树干上。

见她不像在开玩笑,我和陆吾也都敛了声音,默默的注视着她的举动。过了好久,岸疲惫的垂下手,“怎么可能,这里没有任何属于我的记忆……”说完这话,她有转身朝不远处的一栋房屋走去。那是一栋十分低矮的草房,不如其它房屋那么坚固,风吹来,似乎随时都能掀翻它。可它始终都安然无恙,就像是个瑟瑟发抖却不曾倒下的老人。

岸指着那房子的烟囱,“你们看,没有炊烟,唯一没有炊烟的一栋房子。我确信,我来过这里。”

我朝她指的方向望去,“是座空房子吧……”我的话还没说完,她便使劲摇头,“不,不是空的,里面有个老人。”我诧异的望着她,然后扭头去看陆吾。

“是个驼背的老人,手里提着一盏油灯,没有……没有眼睛……”岸继续说着,我能看见她的眉头在不由自主的跳动,似乎随着记忆的复苏而显得兴奋,但这兴奋里有着很明显的恐惧。

“你在怕什么?”我盯着她的眼,想从里面看出更多的东西来。

忽然,寒风里传来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扇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缓缓的露出一道黑缝。风吹过来,脆弱的门仿佛要被扯下来一般,猛力的拍打着门框,发出令人发怵的怪声。我不由自主的将目光集中在那时隐时现的门缝里,然而,除了黑什么都没有。

夕阳将它最有的一点光抛洒在我们面前,随着一朵乌云的袭来,一切都陷入了朦胧的黑暗。

“天黑了。”岸似乎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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