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我的宝贝
半小时后。
秦桐家的客厅。
小桌板上的水壶呜呜地响着，水终于烧开了，秦桐往纸杯子里倒了点儿热水，又从旁边儿的塑料袋里掏出一盒感冒药，撕开一小包倒进纸杯子里。
水太烫了，棕色的颗粒瞬间融化在了热水中，秦桐双手捧着纸杯，小口地往杯子里吹着气，余光却一直往身旁的程泽山那里看。
刚才站在楼下，秦桐环抱着程泽山的腰，听着他问出的问题，他有太多的话堵在嘴里，还没说出口，却忽然打了好几个喷嚏，一副要感冒的架势。
于是程泽山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脱下身上的薄外套塞给他，拽着他去附近的药店买了药，又摁着他回到了家里。
房间里的空调打的很足，秦桐也被程泽山摁着洗了热水澡，这会儿已经一点儿都不冷了，可俩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就冷了下来。
想说的话冷不丁地被喷嚏打断以后，秦桐忽然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突然提起刚才的话题也很奇怪。
纸杯子里的水不太多，药很快就晾好了，秦桐小口地把药喝完，放下杯子，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手机没电了？还是坐飞机不方便？”
这是秦桐帮程泽山想好的借口，毕竟程泽山那么久都没有回复，他只能找这些借口来安慰自己。
“你给我发消息了？什么时候？”程泽山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掏出手机，这才后知后觉地说道：“哦，好像是没电了，我路上走的太着急了，完全没有注意。”
秦桐偷偷地用余光瞥他的手机，看到确实是关机了，猛地松了口气，很小声地嘟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秦桐没说出口，但程泽山很快反应过来，接过了他的话茬儿，说：“以为什么？以为我是不想理你了，把你的电话给拉黑了？”
秦桐的声音小小的：“……嗯。”
话都说到这儿了，秦桐也不藏着掖着了，他从小桌子前站起来，走到程泽山的身边儿，低着头，认认真真地跟他说：“对不起啊程泽山，我下午那会儿情绪不好，所以挂了你的电话，但是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什么好哥哥，更不可能背着你去跟什么人私奔。”
程泽山显然没想到秦桐会说这些，微微挑了下眉，秦桐又说道：“我下午那会儿只是觉得有点儿生气，我觉得我已经对你够坦诚了，所以也希望你能对我坦诚相待。”
秦桐站得直溜溜的，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像是犯了错的小朋友，正等待着家长的批评，他的动作太乖了，程泽山实在是没忍住，伸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
“怎么……？”
秦桐有些迷茫地睁大了眼睛，程泽山搂着他地腰让他侧坐在自己的腿上，与他头抵着头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好哥哥，我那句话是逗你的，你不用当真。”
刚洗完澡，秦桐的发梢里全是洗发水的香气，程泽山贴近了一点儿，一点点啄吻着他的脸颊，说：“而且你也不应该向我道歉，做错事的人是我，我确实对你不够坦诚，和你相比差得很远，你生气很应该。”
猛然靠近的距离让秦桐稍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点儿，又怕程泽山生气，很快凑过来想要亲他，但程泽山却微微偏头，避开了秦桐的主动送上的亲吻。
“程泽山……”
秦桐拽着程泽山的领口，有些无措地喊他的名字，而程泽山却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裤子兜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我知道你很生气，很委屈，但我还是想申请解释一下，我真的不是想故意瞒着你的。”说着，程泽山用另一只手把盒子打开，说，“因为你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我正在准备这个。”
藏蓝色的绒布盒子里，一个红彤彤的心脏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外部用细而柔软的金丝勾勒出环绕在心脏上的冠脉，顶端还有一条细细的链子，做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吊坠。
“这是石榴石做的心脏。”程泽山很适时地解释道，“是我自己刻的，每一笔都是。”
石榴石在天然状态下是暗红色的，很像是心脏本身的颜色，而为了雕刻这颗宝石，程泽山显然花费了一番心思，不仅心脏的形状非常标准，甚至连最顶端的上下腔静脉和主动脉都清晰可见。
“那会儿接电话的男生是丁灿阳的堂弟，他在一个小岛上开了个珠宝店，我这次去也是找他的。”程泽山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摆弄着盒子里的那颗小心脏，然后动作轻柔地把心脏顶端的链条拿起，递到秦桐面前，说，“我想了很久要给你准备什么礼物，最终才选择了这个，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秦桐问。
程泽山笑了，又显得有些局促，说：“之前就说过，我想……给你一个正式的表白。”
酒店的光是暖橘色的，把程泽山手里的那颗心脏照得熠熠闪光，拿着这颗漂亮的宝石，程泽山的手指却有些颤抖，说：“当了这么多年心外科大夫，你我都见过无数颗心脏，也亲手触摸过无数颗心脏，我知道这在你眼里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但我还是想把我的这颗心送给你——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我大五那年选心外科其实是因为你，因为你说你喜欢，所以我好像也就喜欢上了。我并不是因为喜欢才学医的，但和你在一起以后，我喜欢上了所有和你有关的东西。”
“你说我性格闷，对你不够坦诚，这些我都承认，因为之前从来没有人教过我，所以我也不知道你会介意，但我现在已经在努力地改了，”程泽山抬起眼眸，认真地看着秦桐的眼睛，语气诚挚，又带有那么一点点儿的不安，说，“我喜欢你秦桐，看在我这颗心脏的份儿上，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璀璨的心脏拿着程泽山的手里，秦桐坐在他的腿上，看到的却只有他那双漆黑的眼眸，无数的话堵在胸口，秦桐张了张口，忽然猛地推开了程泽山的手，说：“我不要。”
程泽山一怔。
“一颗水晶心脏就把我收买了？门都没有。”秦桐反手抱住了程泽山，在他的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说，“我们纠缠了这么久，你得把后半辈子都赔给我才行。”
-
深夜。
窗外的明月格外皎洁，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房间，把房间里的人影照得影影绰绰。
柔软而舒适的大床上，秦桐窝在程泽山的怀里，低头摆弄着自己脖子上的暗红色挂坠。
刚做完一些运动，秦桐原本白皙的脸颊上因为毛细血管的过度扩张而呈现出一种绯意；四肢都是酸软的，肌肉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被榨干了所有的力气；而他的那双眼眸却仍然是澄澈的，晶亮的，目光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手心里的那颗暗红色的宝石心。
早在程泽山说让他再等一等的时候，秦桐就幻想过程泽山和自己表白时的情景，而无论开头的场景如何变幻，最后都会停留在两人双双跌落在床上的那一刻。
秦桐并不是一个浪漫的人，想不出太多浪漫的场景，在他有限的感情经历中，好像能够肌肤相亲就已经是一种圆满。
直到这晚。
他们的身体太契合了，酥麻的爽意在髓骸中游走，到达顶端的那一刻，秦桐想到的却是程泽山说“我想把我的这颗心脏送给你”时那种真挚而又小心翼翼的眼神。
这并不只是肉体上的感受，更是一种心理上地满足。
好像心脏最深处一直以来空缺的那一小块儿被妥帖地填满。
“有那么好看吗？你都盯着看了快一个小时了。”程泽山躺在秦桐身侧，单手撑着脑袋，有些好笑地问道，“送你礼物的的人就在你身边儿，你却只顾着看手里的这个小玩意儿，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它啊？”
“想什么呢，我当然……”秦桐下意识地张口，抬起眼眸，恰好对上程泽山含笑的眼眸，秦桐眨了眨眼睛，到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说道：“我当然喜欢它了，这么漂亮的宝石谁不喜欢，更何况还雕刻得这么用心，绝对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宝贝。”
“行啊你，长本事了。”程泽山知道秦桐是开玩笑的，但还是故意逗他，装作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却又伸手来挠他痒痒，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它是你的宝贝，那我是你的什么？”
秦桐怕痒，被他挠的缩成一团，但又无处可躲，只能往他怀里蹭，声音软乎乎的，终于跟他求饶：“我错了、我错了程泽山，你饶了我吧，你们俩都是我的宝贝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