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暗恋你

年三十的夜晚，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秦桐和程泽山两个人，冷白色的光源下，秦桐抬起眼眸，定定地看了程泽山好几秒钟。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秦桐此刻的心情，秦桐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他愿意替师姐值班是因为理解师姐的苦衷，但他不知道程泽山为什么愿意替自己，他不像师姐一样非得回家不可，程泽山也没有帮自己的理由。

“那……那什么，不用了。”秦桐最后把程泽山的话归咎于了同事之间的客气，他朝着程泽山扬起一个礼貌的笑容，同样十分客气地说道，“程医生你快回去吧，我都陪了我妹半个寒假了，不差这一晚上的。”

“行了，真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程泽山有点儿无奈地笑了一下，径直走到旁边儿的衣柜前，从里面拿出自己的白大衣，一气呵成地穿在身上，修长的指尖一颗颗地把扣子扣好，说，“我先去病房转一圈儿，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你收拾好东西就回去吧。”

说罢，不等秦桐再说什么，程泽山便径直走出了办公室，冷白色的光从他的头顶洒落，留给秦桐一个冷峻的背影。

“诶，诶诶，程——”秦桐愣怔了一下，想叫住他，但显然已经晚了，程泽山身影早就消失在了拐角。

秦桐讷讷地闭了嘴，盯着程泽山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久，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最终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给程泽山发了个消息。

小秦小秦天天开心：【谢谢】

小秦小秦天天开心：【下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喊我】

秦桐还是不知道程泽山为什么要替自己，但既然程泽山没给他拒绝的机会，那他也就不再多想什么了，就当程泽山是菩萨心肠，是新时代雷锋。

他决定给程泽山发一张好人卡。

发完消息以后，秦桐火速地收拾好东西，背着包快步往家走，现在还没到十二点，他算过了，快点儿回家的话，还赶得上和秦如雁一起跨年。

风尘仆仆地回到家，秦桐打开房门，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秦如雁被吓了一大跳：“哥？！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上班吗？”

秦如雁的眼底带着几分惊喜，但更多的还是疑惑，秦桐之前走的时候怕她不开心，还特意跟她解释了好久。

“怎么，我回来了不开心？”秦桐弯眸笑了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这么不想见到你哥？那我现在就走？”

秦如雁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嗔怪似的：“哥，你说什么呢！”

秦桐这才不逗她了，收敛起笑意，一边儿在门口的鞋柜旁边换好了鞋，一边儿跟她解释道：“碰到一个好人同事，替我把夜班值了。”

秦桐没提程泽山的名字，不只是这一次，秦桐没有告诉过秦如雁程泽山回国的事。

很多年前，秦桐和程泽山在一起那会儿，秦如雁就不太喜欢程泽山这个“嫂子”，她觉得程泽山的心思太深，让人捉摸不透，也心疼秦桐追了他三年。

后来秦桐和程泽山分了手，秦如雁更是认定这是程泽山的责任，无论秦桐怎么解释她都不听，每次秦桐提起程泽山，她都是一副嫌弃的表情。

这会儿听到秦桐的措辞，秦如雁根本没察觉这所谓的同事是谁，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一脸揶揄地看着秦桐，笑嘻嘻地说道；“哪个同事人这么好啊？大年夜都愿意替你值班，该不会是暗恋你吧？”

“瞎想什么呢？”身份互换，说这句话的人变成了秦桐，他十分无奈地瞥了秦如雁一眼，换好了鞋子，走到秦如雁身边儿坐下，“就一普通同事，我俩没可能的。”

“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别太天真了！”秦如雁有些看不下去了，换了个姿势，挺直腰板面对着秦桐，一脸严肃地说道，“这年头哪有人这么好心啊，就算他不是暗恋你，他也一定是想从你这儿得到些什么东西。”

“……是吗？”秦桐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又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眸，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也许吧，可是我现在这样，我什么都给不了他，也不值得他的喜欢。”

“哎呀，不要这么说自己嘛。”秦如雁显然不乐意了，狠狠地瞪了秦桐一眼，有些不满地看着他，说道，“你哪儿不好了？长得帅，性格好，能力强，哪儿不值得别人喜欢？追你的人明明排长队好吧！”

“不一样的。”秦桐摇着头笑了下，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了，他的目光移向茶几前的电视，随便找了个话题，“诶，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主持叫什么名字来着？长得还挺帅的。”

太蹩脚的手段，两人都知道秦桐是在转移话题，彼此对视一眼之后，秦如雁拧着眉头，欲言又止。

片刻，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顺着秦桐的话说了下去：“噢，这就是那个谁谁谁嘛。”

不是秦如雁不想继续问下去，只是她太了解秦桐了，秦桐看起来挺好说话的，骨子里又倔又轴，他不想说的事情，别人问再多都没有用。

秦如雁不提，秦桐自然不会提，俩人于是坐在沙发上，一边儿看着春晚，一边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儿。

今年的春晚一如既往的无聊，但因为有家人在身边儿，气氛倒也融洽而温馨，凌晨十二点整，新年的钟声准时敲响，俩人笑着对彼此说了新年快乐。

十二点半，《难忘今宵》的旋律响起，俩人互相道了晚安，秦桐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脑袋枕着手臂，却意外地失了眠。

春晚的节目太闹腾了，又或许该说是喜庆吧，电视已经关了很久了，秦桐的脑子里还回荡着刚才那慷慨激昂的旋律。

当然，秦桐失眠并不是因为什么春晚，那只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他的脑海中除了春晚歌曲的旋律以外，更多的是秦如雁那句“该不会是暗恋你吧？”

秦桐并不是傻子，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他能感觉到程泽山似乎还对自己有点儿什么，可就是这种微妙的感觉，更让秦桐觉得别扭，难受，像是一团乱麻，让他拼命地想要扯开。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明明当年是他甩了程泽山，程泽山为什么还要往他身前凑呢？

既然当年分了手，就证明他们之间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他们已经用三年又五年的漫长时间践行了，两人之间是没有结果的。

可偏偏程泽山还要往秦桐的身前凑……让秦桐忍不住地心动。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啊，那是秦桐年少时最喜欢的人，哪怕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秦桐的心尖都会忍不住地发颤，更别提他还要主动地向秦桐示好。

可分手六年，又经历了手伤，秦桐并非毫无长进，他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想要就可以得到，也知道有些人并不是喜欢了就能在一起。

程泽山回国对于秦桐来说已经是计划之外的事情，秦桐可以接受和程泽山成为普通同事，成为比同事更熟悉一些的普通朋友，但却不想再和程泽山有更深的交集了。

秦桐不想再经历一遍当年的心动。

也不想再经受一次当年的那种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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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几天，秦桐都没有见到程泽山，郑钰师姐的班已经上完了，而秦桐今年的运气很好，没抽到过年值班，可以在家休息到初三。

不上班的日子十分惬意，秦桐几乎每天都睡到自然醒，再和妹妹一起唠唠嗑、逛逛街，然而闲下来的时候，秦桐总会时不时地想起程泽山这个人，反复地想起他们之间的关系。

有时候秦桐也会觉得，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是不是程泽山对自己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可有时候某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像是种子被埋在了土里，在经意间便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思绪这种东西并不受理智所控制。

初三晚上下了场大雪，初四一大早，秦桐顶着刺骨的寒风，踩着吱呀作响的积雪，快步往医院赶去。

秦桐依然没想明白程泽山到底到底为什么要帮自己，是不是对自己还有那么丁点儿的感情，但他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应该跟程泽山表个态度，不能让程泽山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了。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大雪朦胧了视线，秦桐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路上，踉踉跄跄的，好不容易才到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