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
危机
盛令辞从通州回京城后,裴烨安插在各宫的人手开始以各种理由被清除,尤其是在御书房的人。
景元帝禁足他,不允许他议事,这些裴烨都不怕。
在宫内经营数十载,再加上景元帝对他的悉心栽培,他对整座皇宫的掌控牢牢把握在手,势力几乎渗透每个宫苑。
除了暗卫。
那是在圣武帝时期组建的一支专门查探消息的情报机构,曾在灭北蛮中起了重大作用,有传闻第一代暗卫首领便是后来的镇南王。
真正让他慌张的是没办法联系上武定侯府了。
无论是侯夫人还是李嫣然,她们像是人间蒸发,他派出去的人手中没有一个人带回有用的消息,甚至是派出去的人都不见踪影。
他屡次遣人要求见景元帝,得到的也是皇帝在忙,无暇接见,让他派人传话。
事情一下子陷入僵局,裴烨这几天心里一种笼罩着不祥的预感,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打破困境。
裴烨走到奄奄一息的王侧妃床前,低头望着脸色苍白,双眼朦胧的女人。
此刻他的眼里再无平日里温和体贴,冰冷的眸光让在迷离中的王侧妃感到刺骨寒凉,猛地睁眼,在触及到裴烨乌沉无光的瞳仁时后脊蹭地绷直。
“殿下。”王侧妃有气无力叫了声,虚弱地看向裴烨。
“爱妃。”裴烨缓缓坐在床榻边,伸手去抚摸她的脸。
寒凉的指尖游走在肌肤上,宛如一条从暗处爬出来的蛇,令王侧妃打了个颤。
“殿下有何事?”王侧妃一改之前去抓/奸的嚣张态度,低眉敛目,显得十分温顺。如今她孩子没了,最大的依仗也就没了,还失去堂妹,自然不敢再放肆。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再怀上一个孩子,方能稳住她在东宫的地位。
裴烨先是问了几句她的身体情况,声音和风细雨,宛如吹风拂面,王侧妃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方才眼花。
面对裴烨的关心,她自然心里熨帖,连带着绷直的背也渐渐放松下来。
“爱妃,孤想和你借一样东西。”
王侧妃擡眸,含情脉脉凝视裴烨,“只要殿下想要,妾的一切都是殿下的。”
裴烨双指骤然收力,捏住她下颌,迫使她迎上自己。
“孤想借,你的命。”
王侧妃骇然瞪圆了眼。
裴烨将指尖的药渍随手擦在被衾上,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朝外道:“去向陛下报丧,王侧妃病逝,请内务府的人来办理丧事。”
“喏。”
裴烨借着王侧妃的死,终于得到外界的一丝消息。
盛令辞带兵去了通州城,武定侯夫人病重无法见客,指名要李嫣然侍疾。
这一切看上去都很合理,偏偏是最大的不合理。
裴烨敏锐地察觉到风向不对,不祥的预感在点秋冒着生命危险送出木盒被盗的消息后达到顶峰。
知道的那一刻,他宛如站在茫茫寒冬,冰雪从他的头顶浇灌而下,冷得他牙齿都在发抖。
景元帝什么都查清楚了,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身儿子,也知道盛令辞才是。所以他为了保护盛令辞,才急急把他调离京。
裴烨没由来地如此肯定。
“哈哈哈……”裴烨在暗沉的书房里爆发出一阵荒谬的大笑,笑声凄厉,阴森瘆人。
他的父皇,得知真相后没有第一时间找他对峙,没有问他缘由,只是将他所有拥有的东西一点点悉数收回。从宫内的奴仆,到六部的官员,但凡与他有关联的无一幸免。
若不是借着这次王侧妃的葬礼,他恐怕还不知道王尚书已经被勒令在家闭门思过。
而盛令辞,他在这场风波里被皇帝保护得密不透风。
父皇,何其偏心。
裴烨脸色铁青,死死盯着乌沉的案几,手里的茶杯被他攥紧,指骨发白。
忽地,他猛然咳嗽,手里的茶杯应声而落,碎了一地。单手费力地撑住桌沿,手背青筋凸起,目光盯着黄色碎瓷寒冷透骨。
裴烨咬住牙,胸口剧烈起伏着,半晌之后渐渐平息。
既然父皇无情,便不能怪他无义,想要扳倒他,也没那么容易。
“事情就是这样。”
管不平隔着窗站在外面,神情一改往日嬉皮笑脸,满脸严肃:“如今陛下到底是什么病,病情如何,外界一无所知。太子把持朝堂,虽然他现在不敢有大动作,只是截断前朝与陛下的联系,但长此以往,恐怕有变。我多次想进宫打听情况,都被拦住”
洛回雪不大了解朝堂之事,但也听出管不平隐含的深意,她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管不平道:“让你爹装病在家呆着,我想办法将你们三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这么严重。
洛回雪道:“事情还没有定论,会不会太小题大做。”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管不平想到裴烨东宫里洛回雪的画像,头疼得紧:“赶紧的,也就这两天的事情。”
“可是,我父亲恐怕不会同意。”洛回雪一脸为难:“他不会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更不会无缘无故称病在家。”
管不平想起洛御史的耿直不懂变通劲儿,也是头疼,他出个馊主意:“不然你药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