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雨 - 我觊春雪 - 南陆星离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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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雨

避雨

“洛小姐,这是鬃掸佛尘,花瓣细如丝,状如球,檀香色更显古朴雅韵。“

“还有这绿牡丹,与芍药相似,花瓣呈扁球状,初开时如碧玉,可惜这朵已经开过。我母亲爱菊,她院子里正好有一朵待开的绿牡丹,我改日把它送到洛府给小姐观赏可好?”

周凌在来之前做足了功夫,特意跟他娘学了几天品鉴菊花,他小心翼翼观察洛回雪的神态,生怕自己露馅。

洛回雪摇摇头道:“令慈所爱,怎好夺人之好。”她不等周凌开口,继续道:“况且我也不懂赏菊,只是看个热闹罢了,送给我可谓是对牛弹琴,暴殄天物。”

周凌只好作罢。

他想起母亲在他一反常态学习菊花知识的那几天打趣他,说是不是要去讨好哪家姑娘,周凌想着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闭口不言,只说自己忽然来了兴趣。

母亲也不戳破,指着自己房门口还是一个花骨朵的绿牡丹,说道他要是喜欢,可以把它带走。不过要好生养着,不能养死了,更不可以为了开花拔苗助长。

他知道母亲最爱这一盆花,瞬间明白她的良苦用心。这是在告诫他追女孩子要温和,不可以仗势欺人。

周凌侧眸看了眼身侧窈窕纤细的身影,情不自禁像要靠近一点。

她的侧脸莹洁如玉,清丽无双,静静站在花丛中如落入凡尘的仙女,他怜惜都来不及,哪里敢仗势欺人。

感受到周凌灼热的目光,洛回雪暗叹一声。早先她从没有往男女之情方面想过,只以为周凌是洛以鸣的好友,而盯着她看只是因为自己的容貌。

洛回雪知道自己相貌引人注意,虽然发现周凌有时候会偷看他,可他的眼里没有狎昵冒犯之欲色,大多时候是惊艳,故而没有太在意。再加上他和洛以鸣总是插科打诨,让洛回雪不自觉把他也当做弟弟对待,是以从未想过他会对自己有别的想法。

想来想去,她决定找机会跟周凌说清楚。

“周公子……”洛回雪主动开口,看了眼在远处的洛以鸣,他像是故意给他们制造机会似的,一到花园就自顾自地去远处赏花。

周凌受宠若惊地看着洛回雪,声音都打颤了:“洛小姐什么事?”

此刻的他脑子飞速运转,回想生平之所学,达到知识储备最巅峰,务必要完美回答洛回雪的问题。

周凌紧张得额头开始冒出细汗,秋风一扫,寒凉入骨,他却浑然不觉,胸口像有一盆火在烧。

“我有话想对你说。”洛回雪观察他的神态,唇瓣微张,刚想好怎么说,洛以鸣匆匆小跑过来打断。“阿姐,我不想看花了,我想去放纸鸢。”

洛回雪一头雾水,而洛以鸣不由分说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一手揽住周凌的肩膀,强行把人带走。

“快走,我发现这里有毒蜂,咱们还是换个地方。”洛以鸣嫌弃地皱了皱眉,急切推着两人往另一个出口离开。

顾流风赶到这处时已然不见洛回雪的踪影,想到她身旁围着一个周凌,心里的燥郁之气随秋风烧得火辣辣的,脸色愈发铁青。

他独自一人站在菊花深处,看着满园绚烂各色的花,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那对身穿同一色系的男女。只需稍微想想,就能知道周凌是如何谄媚地在洛回雪面前献殷勤。这种场面他从小大到看得太多,但凡她出现的地方,男人的视线便会如苍蝇一样黏在她身上,惊艳,倾慕,渴望,甚至还有肮脏的欲念。

洛回雪会露出不适,厌恶,会躲在他身后,躲开那些跗骨之蛆般的视线。于是他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会顺势移到他身上,变成羡艳或嫉恨。

从前顾流风享受这些求而不得的目光,他们得不到的,他轻而易举能获得,久而久之,他便觉得洛回雪就应该一直这样,看着他,想着他,拒绝所有男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成为了被她拒绝的一员,被她避如蛇蝎。

顾流风低着头,牙齿绷紧,渐渐地全身也绷成一条满弓,指节攥得嘎吱作响。

他不愿承认自己已经沦为曾经她轻鄙的那类人中,他想一直在她心中是特殊。哪怕他曾经做错过事,可他到底也是为了两人的未来,她冰雪聪明怎么会不理解。

顾流风承认自己用的方法不光彩,也承认他之前让洛回雪受了委屈,可他发誓以后会补偿她,只要她再给他一个机会。

他缓缓擡头,眺望远方,平复胸腔内的怒意。

周凌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纨绔子弟,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穿得人模狗样也无法掩盖他的草包本性。

顾流风不信他能抢走洛回雪,更不信她会罔顾两人多年的情谊,实在不行还有最后一招,若真的走到那般地步,也不能怪他。

他眸中寒森彻骨,迸发出宁玉石俱焚的狠意。

远处半山腰上,盛令辞拿着铜制千里眼站在窗边单眼查看,屋内山庄主人躬立在侧,静默恭敬。

“最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消息。”盛令辞问他,俨然一副主人模样。

“回世子,工部尚书透露东宫最近曾向他讨要一批装备。”

“什么装备?”盛令辞姿势不变,语气也稀松平常,却叫一旁的人如临大敌。

身穿金线密织绸衣,人前风光的富贵庄主低眉敛目道:“一些马匹,弓箭之类的,还有短匕首,说是东宫侍卫们的装备都老旧。不过数量不多,只有百余件左右。”

盛令辞唔了声,注意力放在最远处的银杏林中,金色汪洋的前方空地上,那穿着点翠蓝的缠枝花纹襦裙女子,正踮脚慢慢往后退,手里扯着线在放风筝。

她奔跑枯黄的草地上,裙摆带起落在地上银杏叶,像无数只蝶伴她飞舞,举手同足间美不胜收。

盛令辞默不作声地凝视她,视线肆意流连在她纤弱窈窕的身躯上,那些不敢在人前显露的爱意躲在小小的千里眼尽数迸出,如狼虎强势。

当与她身穿同一颜色的周凌进入眼帘时,盛令辞猛地攥紧手中之物,上面的铜纹浮雕咯得指腹微微发疼。

那人还得寸进尺,手把手教她放风筝,两人挨得极近,在千里眼的圆形镜框里快要贴在一起。

“持续关注。”盛令辞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移动千里眼顺着她手里的线看到云端的蝴蝶纸鸢,孤零零在天上飘着。

远处天际,阴云密布,似乎在酝酿一场风暴。

“是。”山庄主人忽然感觉周围气压变低,胸口似有一块巨石压住,无端叫人喘不过气来。

“有伞么?”盛令辞风牛马不相及说了句。

山庄主人被问得猝不及防,一时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连忙说有。

盛令辞取了伞,告诉他自行去忙,说罢,拿着几把新的油纸伞走出去。

山庄主人举起他刚刚递过来的千里眼,天边聚集着厚厚的乌云,正往他的方向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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