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冬天以一种意想不到的速度来了。
刚回到s市的时候好像还只是深秋,披着厚外套就能抗住,但就在某天早晨好像已经冷得要穿羽绒服了。
没有合同要签,所以每天起床和闲下来的时候好像都在不停地刷消息,看有没有新的转会讯息。
唐玉也结束了课程,考完最后一门准备回国。
冬天是很容易难过的季节,一切都走到末尾,带着结局的萧瑟感。
“在干嘛?”
“在发呆。”金羽躺在基地的单人床上,很多的玩偶和粉丝的礼物把这间房间慢慢填得很满,无数的手写信,一封又一封地叠成好几个柜子。
“什么时候回来?”
“过年前还有两场比赛呢,不知道会不会排到我们,到时候刚好放假,你又可以来看……”
她突然有点低落,金羽的视线在房间里飘荡了很久,最后还是找不到落点,像她找不到落点的话头。
她不知道怎么顺利说出这个消息,也许只是听错了,就算是真的,金羽又能做什么呢?
一个还没有冒出来的幽灵,这是金羽要竞争的对象。
改变是好事吗?
这好像是无解的一道题,无法控制变量的单行道,选择a走向的好结局,未必选择b就做不到。
可是金羽是被选择的对象,她最希望的肯定是不改变。
原班人马再拼一年。
这样的故事在电竞世界好像太难了。
feather还是feather,但是前缀随时会更改,不续约了,被租让了,被交换了,和新的队友认识,住进新的基地,练习新的团队风格,作出新的改变,这些应该也是很重要的必修课。
只是金羽依然期待着这个梦。
也许呢?在去年的这个时候,feather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一年后成为四强吧?
在金羽等待着唐玉的时候,处理完各种手续迎来自己第二个寒假的唐玉却先去拜访了s市的另一个人。
访客登记,专人带领,专门的电梯卡,一步一步唐玉走到了snack家门口。
礼貌地敲了三次门,又在微信发消息,她终于在十分钟后等到了刚起床的文思源。
文思源眼睛肿得挣不开,眯着眼硬看了好久才恍惚记起来。
“哦。你是那个来采访的?”
他让唐玉在客厅坐着,用几分钟洗漱完,顺道从冰箱拿了两瓶可乐,意识到现在是冬天又从墙角拎了瓶矿泉水。
“喝不?”
“我现在后悔了能不采了吗?”文思源嘟囔了句,其实唐玉做的那个邀请他都没怎么看清楚,但是他看到什么给金羽的纪录片出镜又有点兴趣。
“你和金羽熟吗?”他伸开手撑在沙发靠背上,“这种事情她俱乐部都不一定做这么用心,满打满算才打了一年职业,喜欢到这个程度,值吗?”
唐玉准备着拍摄器材和提前写好的问题,她侧了一下头,“我和金羽认识了二十年。”
“喜欢到不能再喜欢的程度,所以做什么都值得。”
文思源不置可否,但是他没想到两个人居然是这种出生就认识的交情,“没听说过金羽有什么朋友。”
“不过也能理解,她日子肯定不太好过。”
唐玉看他慢慢清醒到乐意沟通的程度,抛出一些引导的问题:“为什么这么说?因为tcg的队粉不乐意看到她吗?”
“队粉?队粉是最恶心的,要么有自己的老公,要么就是荣誉粉,喜欢冠军奖杯都比喜欢你一个具体的人厉害。”谢德平去够茶几底下的烟,擡眼看了眼唐玉。
唐玉摆手,还没有开始拍,让他随意。
打火机的声音伴随着烟气上升变成一种沉重的氛围,文思源的表情倒还算轻松。
“打赢的时候夸你好帅,输了就巴不得死给他谢罪才好,金羽自己也跟你说过吧?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这么会变脸。贴吧的串子就算了,有的纯黑子,懒得理,可这些还要说自己是粉丝,有时候也挺可惜的吧,可能就是人品不够,别人咋就能谁都喜欢就不喜欢你。”
“不光是tcg的粉丝,说实话现在还有几个多喜欢那些老头的,金羽这个身份就在这,”烟灰落下,文思源组织着措辞,“我也没文化,说不好,但是现实就是这样。”
“你如果和男的打得一样好,我为什么不要男的?说点简单的,那起码酒店都随便开,还有平时避嫌什么的。”
“很多因素都会影响舆论的。”
“而且游戏也确实在走下坡路,没有新人进来,就算是青训开盲盒,也不会是强队开,你ldl开,你垫底队伍组个小天才就算了,tcg剩下几个人都是少爷哥哥,没有人有时间有精力包容你成长。”
“顺风的时候只要一直赢下去,就算一直亮表情,一直虐泉,谁都知道你在故意恶心人,但是没办法,你输了就是说不过赢了的。‘为什么不赢呢?是不想吗?’看到这种话真气啊,可是又没办法。”
“只能等到他们输然后去清算,然后如果又赢回来,那就逆风被清算,就这么天道好轮回,挺没意思的。”
“我当时挺恨的,说年纪大了该退役了,或者还信那些谣言的都算了,可是我后面看比赛,明白自己确实不如他给队伍贡献大,你比不过,你粉丝也就天然吵不过,无论你立场多正确都没用,这个圈子就这样。”
她适当地引导着文思源的方向,除了一开始的闲聊有越来越强烈的个人情绪外,后面正式的采访确实大部分是出于一个前辈的关怀。
snack已经退役很多日子,那些属于他的盘点向视频几乎也不会再增长多少播放量,它们伴随着选手snack一样成为落灰的旧物。
唐玉在中场休息的时候翻出来给文思源看,他却对其中很多个了如指掌。
“这些粉丝跟我很长时间,有几个去线下去得多的,我到现在都记得她们长什么样,后来各忙各的,或者不喜欢了,也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