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这时,苏念也思考得差不多了，他将自己跟司妄的相处过往都捋了一遍，发现了很多两人没有发觉,或者是被对方有意无意转移走的怪异点。
他觉得,或许正是因为他总是无意识的纵容这些过界的亲密行为,这才导致先生对他产生了别的想法。
他长长出了口气,心里也调整了过来,站起身问道：“费林,要一起出去吗?”
费林快速回过神来,见苏念状态好了些,点了点头。
两人出去时，点的外卖已经到了，被男生殷勤地拆开摆放好，一见到他们出来,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几步小跑到费林身边,“林林，小殿下,外卖到了。”
说完,就满眼期待地看向费林。
费林现在看到这双眼睛就会想起自己昨晚一时心软干的蠢事，看都没看他一眼,目不斜视地坐回餐桌上,拿起包子就开吃，只有苏念夸奖了他两句。
男生有点蔫蔫儿，趴在桌上看着费林吃早餐。
以他的体型做这种动作有些违和，但配上那张脸，却只让人想起做了错事的可怜小狗。
“费林……”苏念有些于心不忍,对着费林迟疑地张开了嘴，话还没说完，就被费林温和地打断了。
“我没有生气。”费林的语气很平淡，专心地吃着包子，视线半点没有落到两人身上。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这分明就是非常生气的样子……
苏念怂怂地闭上嘴，对小隐做了个“我尽力了，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小隐：qwq
三人在极度诡异安静地气氛中吃完了这顿早饭，苏念想着司妄告白的事情，没有久留，跟两人告别后就起身上楼。
一边往上走，他一边在心里构思自己要说的话。
费林的安慰还是很奏效的，苏念心里的担忧稍稍减少了一些，只是想到自己要拒绝对方，让苏念的心里也开始难受起来。
他低着头往上走，完全没有注意到朝他走过来的人影，直到走到最后一节台阶时，自己猛地撞上了一堵肉墙，脚下不稳险些摔倒，被对方扶着腰稳住，他才回过神来。
一抬头，就见到男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苏念呆了几秒，脑子里刚刚想好的拒绝的话突然都忘记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退后几步，挣开对方拦腰的手，垂着头说道：“谢谢。”
语气很是生硬。
男人的目光有些暗淡，轻“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气氛有些尴尬。
苏念最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脑子里快速回想刚刚自己组织的语言，在心里反复练习了几次，才咬咬牙说道：“那个，先生，昨晚的事情，我想好回复了。”
男人也同时开口：“小孩，你吃完早饭了吗?”
两人又齐齐愣住了。
苏念的头埋得更低了，低低地“嗯”了一声，当做回答男人刚刚的问话。
男人沉默了几秒，像是知道了苏念的答案，牵过苏念的手，说道：“好，走吧，我们去你房间说。”
苏念的眼眶骤然一红，虽然他才是拒绝的那一方，但这会儿却让他难受得想哭。
自从被男人带走后，苏念就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他心里乱成一团，一时也没有拒绝男人明显超出正常关系的牵手，乖乖地被对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直到被对方带着落了座，苏念才回过神来，他纠结地扣起手指，但还没等他用力，一只大手就罩了过来，将他两只手都抱住了。
苏念愣愣地抬起头，就见男人伸手将他的两只手分开，轻声说道：“别扣，小心受伤。”
男人显然是记住了昨晚苏念撕下大半甲面的事情，见到他有所动作，立刻关切地阻止了。
对上男人关心的目光，苏念想好的拒绝有些说不出口。
他将手收了回来，背到身后，头也低低地垂下，好半晌才带着鼻音开口道：“对不起……”
有了这句话开头，苏念接下来的话也终于找到了机会脱口：“我很荣幸能得到先生的喜欢，但我……我没有想过谈恋爱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您……我，我只想跟您一直当家人……”
越说，苏念心里的难受更加剧烈，他总觉得自己是在辜负对方的期待，这种感觉很不好受，眼泪抑制不住地脱框而出，说到最后，声音沙哑哽咽：“我不值得您喜欢的……对不起……”
他头一次在男人面前真正意义上的哭了，拒绝他人的难受，等待男人反应的忐忑与气愤自己懦弱无用的心情交织，让苏念的情绪极度崩溃，眼泪跟不要钱一样直往下掉，用手背擦了好几次都没有用，整个人都快哭成一个水龙头了。
见到苏念这样，司妄的难受也尽数化为了心疼，他叹了口气，伸手抱住苏念，掏出手帕轻柔地擦拭他的眼角，低声哄道：“念念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值得所有人喜欢。乖，不要哭了，我以后会一直当你的家人，别难过。”
苏念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哭起来还能很快止住，但这时有了司妄轻柔的哄着他，他心里的难受与委屈反而更加剧烈，哽咽地揪住男人的衣袖说道：“我，嗝，我不好，我是个坏，呜，坏孩子，我不值得你喜欢，我还拒绝了你，呜，让你难受了，对，嗝，对不起……”
他越说反而哭得越凶，鼻涕都被他哭出来了，司妄的手帕瞬间就湿了大半。
司妄的心里也跟苏念的情绪一样，一抽一抽地疼着，这种感觉他只在带回苏念跟知道真相的时候有过，他明白这个在人类中称之为心疼。
他将苏念抱到自己的腿上，重新换了一条手帕，一边帮他擦拭眼泪，另一只手学着以前见过的，人类长辈安慰自家哭泣小辈的动作，轻柔地拍顺着苏念的脊背，声音轻柔：“不会的，念念是个好孩子，就算你拒绝了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但是这句话没有安慰到苏念，反而让他更加难受。
如果司妄能对他冷淡一点，苏念会觉得这是他活该，是他把事情弄成这么糟糕的;但司妄却没有生气，反而一直温柔地哄着他，让苏念非常自责，那种辜负最重要之人的期待的难受感也更加重了。
他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断断续续地说了好久，才艰难地把话说完：“你别对我这么好，我难受……”
司妄愣了一下，突然浅浅地勾起唇角，笑了：“你是我饲养的小孩，就算我对你没有那种喜欢，也会本能地对你好的，所以，我做不到，小孩，你也不要再因此自责。”
司妄很少会笑，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很少，可当他笑起来时，却非常惊艳，就像坚硬冰冷的万年寒冰瞬间化为花海一样，高高俯瞰人间的冷傲神灵步入人间，染上了只属于人间的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