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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苇如丝(一)

蒲苇如丝(一)

我爱一个人,就是爱她的全部,她是神祗,她是妖魔,我都爱她。

(一)犹疑

大晏清平十一年,青州,月照湖岸,客栈。

夜色已十分深重,和大家一起吃过晚饭,御清晏向走廊尽头、自己的房间走去,客栈里的小二偷懒,走廊处的烛火烧尽了也没有及时换,四周都黑黝黝的,衬的气氛阴冷诡异,好在她夜视能力不错,并不影响走路。

门外头站着一个人,在黑暗中向她点了一下头。

御清晏的脚步一顿,继而神色不变的走过去,经过那人身边时留下了一句话:“此处说话不方便,跟我过来。”

那人便跟着她一路走,穿过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来到客栈后院少有人踏足的一间柴房,推开门进去,里面并没有柴火和杂物,反而收拾的颇为整洁,有桌椅,有软榻,有屏风,还有并在后墙上的一个书架,上面堆满了书。

任谁都会对这间屋子内外的悬殊的对比产生些好奇,御清晏往后看了一眼,随口解释:“这客栈是我一个朋友的,他让人收拾出来的地方,供我用。”

身后那人点点头,不多问。

御清晏当先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指着对面道:“坐吧。”

一路跟着她的人并没有依言坐下,而是俯身行了一个礼,道:“见过长公主殿下。”他的脸庞年轻而俊朗,眉宇间透着世家子弟的贵气,以及一种说不清缘由的坚定。

御清晏便支着额头笑了:“宫晨,小时候母后叫你到宫里玩,你可皮的很,别说这么毕恭毕敬的行礼,我让你叫声‘姐姐’你都不愿意,如今怎么了?终于长大了?这么见外?”

宫晨转了转眼珠,站直身体,想挠一下头皮,却挠到了束发的玉冠,他尴尬的笑道:“幼时不懂事,让殿下……让表姐笑话了。”

“我若要笑话你,你那些糗事都够我笑一辈子的了。”御清晏又指了指对面,这次宫晨听话的坐了下来,她又道:“小时候怎么样都不当紧,长大了还是要有所担当有所坚持的,如今你已娶妻成家,想必很多道理都明白,更不用我多说了。”

宫晨谨慎道:“表姐的教训,宫晨不敢不听。”

御清晏:“和你一道的那位……是你夫人?”

宫晨:“是她,我不知表姐在青州,有许多不相熟的外人在,怕坏了表姐什么大事,便没敢让她过来见礼,如果有方便的时间,我一定带她来拜见表姐。”

“何必跟我讲究那些虚礼?”御清晏摆了摆手,紧接着问:“我只是奇怪,这寒冬腊月的你不在家里头待着,带着夫人跑到月照湖一带做什么?舅父舅母他们知道吗?”

宫晨滴水不漏道:“表姐有所不知,诀儿她自幼便有顽疾缠身,近日天寒,身体便更加虚弱,我带她出来,是为了寻访一位名医。”

御清晏:“哪位名医?”

宫晨:“医圣后人,听闻他隐居在月照湖附近的一处山林里。”

“医圣后人……”御清晏摸了摸下巴,慢慢起身道:“他不在这里,你回去吧。”

宫晨一愣:“什么?”

晏帝遇刺,虽然相关消息无可避免的流传了出去,但更多的细节却是被封锁的,他受了多重的伤,中了哪种毒,需要什么药,是什么人为他医治的,当然都不能随便让人知道。

医圣后人现在还在宫里为皇兄开药方调理身体呢……御清晏拍着宫晨的肩膀,道:“这个人现在不在这里,我知道他的去向,我会找人请他去宫府为你的夫人看病,宫晨,现在带着你的人回家。”

宫晨擡头看她:“为什么?”

御清晏看着他的眼睛:“月照湖一带近来不太平,宫晨……有些事情,也不是你应该过问的。”

但宫晨却不能置身于事外:“表姐知道我刚才就想问的问题……”微微一顿,他脸上显露出与以往不大符合的气场,看起来竟有些深沉了:“我一直想问,表姐来青州怎么不使人告诉我和父亲?”

“我自然有我的原因,”御清晏神色平静,“宫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表姐莫要怪罪我言辞不敬,”宫晨直视着她的眼睛,“我很好奇……您身为大晏长公主,为何会是这种装束出现在青州?为何会和江大哥他们、那些江湖人在一起?又为何会知道月照湖不太平?我所知道的……”

“你所知道的琅寰长公主,正在公主府里头绣花弹琴。”御清晏微微笑着打断他的话,“阿晨,你都这种年纪了,难道不知道有些事实就算心知肚明,也不应该说出来的吗?”

宫晨默默的摇头:“近几年母亲每次去宫里和姑母请安,回来后都说你的病情又加重了,病重的不能见人,原来都是……都是另有原因。”

御清晏的脸上保持着微妙的笑容:“现在你清楚了。”

宫晨摇头:“我还是什么都不清楚。”他坚持问道:“月照湖一带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都和你没有关系,不要因为好奇而招惹麻烦。”御清晏轻轻闭了一下眼睛,道,“宫晨,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还有你的家人。”

宫晨勉强笑了一下:“表姐心里还是拿我当孩子吧?”

御清晏:“我没有把你当成小孩子,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做的事,有些事情,是你不该掺和的。”

大晏琅寰长公主,当今宫太后之亲女,晏帝之胞妹,身份尊贵,地位不凡,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虽少时有一些说她顽劣的评论流传于世族公卿耳中,却早已随着时间慢慢淡化,琅寰长公主自及笄之后便很少出现在宫宴之上,其他时候更不得见,所以大家对她的印象都渐渐变成了……身娇体弱、富贵嫣然、不可观更不可亵渎的深宫女子。

你能想象她持剑走天涯、出手斩鬼雄的模样吗?

宫晨想起前些日子江淮和他畅谈天下英雄时,曾着重评价“晏清”是一方人物。

她当然是个人物。

二楼西侧的几间客房住的都是宫府的人,宫晨回去的路上心里突然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便加快了脚步,他惶惶不安的推开门,正好和拿起长剑的骆诀对上了目光。

(二)身份

骆诀摘下了斗笠,换了一身暗色的窄袖贴身衣裳,她心内几经挣扎,最终还是去碰了宫晨的剑,拿在手里,却不像曾经握剑时那样顺手,不知道是剑的原因,还是人的原因。

宫晨愣了一刹那,皱着眉关了房门,几步走到骆诀身边,一把握住了她拿剑的手。

他并没有用力,骆诀的手却颤抖了一下,剑滑落下来,狠狠的摔在地上,碰撞出刺耳的声响。

宫晨道:“不是说好了,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来解决?”

骆诀垂下眼睛,看着地面:“聊涯知道我没死,就会有其他人知道,很快便会有很多麻烦……你不该跟着我到月照湖来。”

宫晨扶住她的脖子,轻轻把她的脸转过来:“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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