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
溺水
意识是模糊的,呼吸是困难的,头是疼的。
伏鸢醒来时,不知身处何处,她本应目送李涵去寻李通的,却不知怎的着了他人的道。
浑身像散架一般,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她拧着眉,保持着冷静,看向四周。
这里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连光线都找不到,唯有一盏烧了一半的烛灯,带来些许的暖意。伏鸢才张口,一桶冰冷彻骨的水便出其不意地冲刷着她身上的每一处疼痛!
“咳咳咳,你们可是要赎金?”
伏鸢看不清躲在阴影里的人,但也知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绑了自己,敢对她动手的,约摸是梁王了。
胳膊疼得厉害,她被绑于木架之上,犹如困兽,静待审判。
“鸢鸢,你如今怎么也染上了铜臭,张口闭口都是银钱?”
一张颓废的脸上挂着难以言说的喜悦,一瘸一拐的姿态却又透露出可悲。
太熟悉了,当那一声鸢鸢喊出,眼前的人是谁,已是不言而喻。
“二哥......”
伏鸢咬着下唇,明白玄珏的愤懑,也明白他的不甘,可却不会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二哥?我如今人不人不,鬼不鬼的模样,哪里敢担一声晋王妃的二哥?”玄珏冷笑着扼住伏鸢,见她喘息困难,才算是找到了一点安慰,“我的遭遇,拜你所赐!”
是伏鸢命人将他送回北境,身为自己的妹妹,却不向父亲求情,反倒是打断了他的腿!被除名的曲家二郎一人在北境的地狱中活了这些年,可没有一个“亲人”来帮他。
“是你自己触犯了律法,何须怪别人。”
伏鸢只觉眼睛充血,她的二哥,真会杀了自己!
玄珏竟松了手,狰狞的脸上满是嘲讽,“律法?律法是当今陛下所定,可只要跟对了人,律法哪里管得了我?”他扯下伏鸢的香囊,用力攥在手中,威胁道:“好妹妹,你就帮二哥一次吧。烟洲兵权梁王觊觎良久,偏偏晋王和兄长都不愿松口,我和梁王商量了半天,想来以你做人质,曲家说不定就会帮梁王。”
“做梦!”
伏鸢想将那香囊抢回来,可有心无力,她红着眼,朝着玄珏喊道:“兄长大义,绝不会和你一样做对不起曲家的事!梁王阴险,更行私下买官的勾当,你和这样的人同流合污,迟早要付出代价!”
啪——
玄珏不留情面地朝着伏鸢扇了两巴掌!
毫无血色的脸立刻红肿,玄珏一把揪住伏鸢的头发,砍下她身上的绳子,不顾一切地朝着墙上撞去!
口中咳出的血,顺着脖颈而下,伏鸢却依旧没有喊一个疼字!
“是啊!曲玄珩文武全才,你贵为王妃,四妹妹独得阖家宠爱,唯有我,唯有我!是耻辱!”玄珏哭笑不得,他原本也是风光出众的曲家二郎,可又有谁看得到他的努力和辛苦。
兄长一出现,就将所有人的目光夺走,就连他的生母都不在意自己!
“我现在这样,早就没有好下场了!”他的掌心似要溢出鲜血,可在看到伏鸢痛苦的样子后,又哆嗦地将她放下,急切的声音真像是一个好哥哥,“鸢鸢,帮我一次吧,二哥不是故意要动手的,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不伤害你。”
青丝内混着血,盖在伏鸢的鼻尖和双眼,她想说什么,可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哼哼”两声。
她要死了吗?
好像也不是那么害怕,只是那个香囊......
“还,还给我。”
伏鸢的瞳孔盯着那个早已不成样的香囊,屋内凌乱又潮湿,可却依旧没有掩盖羯布罗香的气味。
那是让人安心的眷恋。
“嗯?”
玄珏嚣张地扬了扬手里的香囊,像是想到了什么,继而捧腹大笑,“我就说梁王怎么特意交代,若是曲家不愿帮忙,也可要挟西岚,鸢鸢啊,你远比二哥想的还有用啊!”
他惊喜!
这东西一看就是西岚的小玩意儿,听闻林呈昭去西岚谋了个高官厚禄,却还心系昀京!
原来他记挂的不是昀京,而是在昀京的伏鸢。
也是,他们同在康宁宫长大,这般青梅竹马的情意,哪是说断就断的。
“看牢了,她什么时候愿意帮忙再喊我。”玄珏蹲下叹了口气,“可惜她身子弱,若是受不住严刑逼供,那就杀了,他们寻不到人就寻不到吧,只当是曲家没有教好女儿,这才让王妃私自出逃。”
————
晋王妃已不见了两日。
皇城内也众说纷纭,太后也在这时病重,都道——
曲家大势将去!
李通这几日食不下咽,他就差把昀京城翻一遍了,可依旧没有找到伏鸢。呈昭也让人在暗处留意曲玄珏的动向,但此人狡猾,偶有风声也不过是障眼法。
皇帝得知此事大怒,光天化日丢了王妃,无异于是对皇家的羞辱!
为了找线索,李通甚至派人跟踪了梁王。
昀京街道万千,若无梁王相助,凭他曲玄珏哪里能带着伏鸢躲这么久?
可他实在谨慎,虽有消息,却又悄然溜走,丝毫寻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