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 心劫 - 零一九零贰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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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陈拓带着一身煞气冲到水牢。

阴暗潮湿的水牢深处,冯玉麟被粗重的铁链锁在石柱上,昂贵的锦袍成了破布条,沾满污泥和血迹,脸上泪痕未干,见到陈拓那副要吃人的模样,他吓得浑身筛糠,嚣张气焰早已丢到九霄云外,只剩下哭嚎:“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我爹是宰相,他会给你钱!给你官!什么都给你!别杀我!”

“闭嘴!”陈拓一声暴喝,震得水牢嗡嗡作响,他几步上前,一把揪住冯玉麟的衣领,将他提离地面,铁链哗啦作响。

“钱?官?老子不稀罕!老子兄弟的血债,你冯家拿什么还?!听着,金疙瘩,你最好盼着沈兄弟没事!他要是活不成,老子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祭奠我死去的弟兄!听明白了吗?!”

冯玉麟被勒得翻白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恐惧彻底压倒了一切,只剩下无意识的呜咽和点头。

“看好他!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舒服了!”陈拓将人狠狠掼在地上,对看守丢下命令,转身大步离开。

陈拓再次登上东门城楼。

仅仅半日,城外的景象已截然不同。

李勣的大营彻底扼住了云州东出的咽喉,深达丈余的壕沟环绕营寨,内侧是密密麻麻的尖木拒马,再里面是层层叠叠的营帐,玄甲士兵巡逻穿梭,秩序森严。

攻城器械轮廓在营寨后方隐约可见,几队精锐骑兵正绕着城池外围游弋,切断一切可能的通道。

更令人心寒的是,几队嗓门洪亮的京营士兵,在弓箭射程之外,正对着城头轮番喊话:

“云州的父老乡亲听着!镇远侯李爷有令,只诛首恶陈拓、沈今生等贼酋,胁从不问!开城献降者,赏银百两,良田十亩!”

“赤焰贼已是穷途末路!粮草断绝,坐困孤城!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

“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莫要跟着贼寇玉石俱焚!”

“冯相公子在城中若有半分差池,破城之日,鸡犬不留!”

字字诛心,句句催命。

城头上的守军,无论是陈拓的老兄弟还是新招募的流民,脸色都极其难看。

新兵们握着长矛的手在发抖,眼神飘忽,不敢再看城外那无边无际的玄甲洪流。

即便是疤狼这样的悍将,看着那森严的军阵,听着那瓦解人心的喊话,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周通站在稍远处,裹着披风,脸色阴沉如水,他昨日的话,正在被城外的大军一字一句地印证。

“将军……”王管事气喘吁吁地跑上城头,脸色灰败,声音带着哭腔,“府库……府库的存粮清点出来了,就算按最低配给,只供守城军士,也……也最多支撑半月,若是算上城内数万百姓……恐怕连十天都……”

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所有人都懂,昨日散财带来的短暂民心,在饥饿的威胁和城外“胁从不问”的诱惑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十天!

这个数字像重锤砸在陈拓心上,他环顾四周,手下将领们眼神中的迷茫和动摇清晰可见。

疤狼张了张嘴,想吼几句壮胆的话,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周通缓缓走上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陈拓耳中:“将军,看到了吗?李勣甚至不需要攻城。他只需围住我们,等我们内乱,等我们粮尽,等我们……亲手将冯玉麟的人头或者尸体送出去,然后迎接他更猛烈的报复。沈参赞抓回冯玉麟,是奇招,却也成了绝路。如今,我们手中这护身符,已成了悬在头顶的催命刀。用之,是激怒冯相,引来雷霆,弃之,则再无凭仗,任人宰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城外连绵的营寨,最后落回陈拓铁青的脸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蛊惑:“为今之计……或许……唯有壮士断腕。若能以冯玉麟为质,换得李勣网开一面,许我等一条退路,交出部分首恶平息朝廷之怒,保全大多数兄弟性命,方是……上策。”

他口中的“首恶”是谁,不言而喻——重伤昏迷的沈今生。

“放你娘的屁!”疤狼终于爆发了,双眼赤红,拔出腰刀指向周通,“姓周的!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你他妈是不是早就想卖了沈参赞?什么狗屁军师!我看你就是官军的细作!”

“疤狼!”陈拓一声厉喝,制止了疤狼的冲动,他死死盯着周通,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对方的心肝脾肺肾都剜出来看个清楚,“军师,你这话,是替你自己说的,还是替城外的李勣说的?”

“将军明鉴,周通若存二心,天诛地灭,我所言,句句是为赤焰军数千兄弟,为云州数万百姓寻一线生机,难道真要所有人陪着……陪着那无法挽回的败局,一同殉葬吗?!”周通面对疤狼的刀锋和陈拓的逼视,脸上并无惧色,他将“无法挽回”几字咬得极重,矛头再次指向沈今生的决策。

陈拓胸膛剧烈起伏,牙关紧咬。

理智告诉他,周通分析的困境是真实的,十天粮草,数万张嘴,绝望的围城,冯玉麟这个烫手山芋……每一样都足以致命,但情感,对沈今生的信任和袍泽之情,以及骨子里那股宁折不弯的草莽血气,让他无法接受献出兄弟换生路的提议。

就在这死一般的僵持中,一个略带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从城墙阶梯口传来:

“谁说是绝路?”

众人回头。

只见萧宁搀扶着一个人,正艰难地一步步登上城头,那人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色苍白如雪,毫无血色,左肩被厚厚的绷带包裹,隐隐透出血迹,宽大的外袍罩在身上,空荡荡的。

唯有一头白发在午后的阳光下格外刺眼,以及那双眼睛——虽然布满血丝,带着重伤后的疲惫和虚弱,却亮得惊人。

是沈今生。

她竟强撑着,在萧宁的搀扶下,来到了这决定云州命运的第一线。

“沈兄弟!”陈拓又惊又喜,一个箭步冲过去,想扶又怕碰疼她的伤处,“你怎么起来了?老吴头不是说……”

“躺不住。”沈今生微微摇头,推开陈拓想要搀扶的手,自己挺直了腰背。

“粮草被焚,数万大军人吃马嚼,绝非小数目。”她喘息着,目光死死锁定李勣大营后方隐约可见的辎重车辆集中区域,以及更远处那条蜿蜒伸向东北方、通往邻近州府的临时道路,“李勣别无选择,他必从邻近州府平阳、洛川、尤其是粮仓重地丰裕府紧急调粮,这是维系他大军的最后命脉。”

她顿了顿,积攒着气力:“道路漫长,远则数百里,近则百余里。押运粮草的,绝不会是李勣麾下京营本部精锐。那些府兵、衙役,甚至临时征调的民夫,能有多少战力?多少警惕?与我军常年转战、熟悉地形的兄弟相比,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从任何一州运粮至云州,少则三日,多则五六日。其间必经青石关、黑水河渡口、野狐岭……这些地方,哪一处不是山高林密,易于设伏?哪一处不是我军弟兄熟悉的?”

此言一出,城头死寂的气氛为之一变。

“他李勣用堂堂正正之师围城,想逼我们内乱。我们就用他最看不起的流寇手段,在他意想不到的后方,再断他一次粮。”

她转向陈拓,目光灼灼,“疤狼头领。”

“疤狼在!”疤狼一个激灵,挺直腰板。

“你熟悉黑水河至青石关一带地形,更亲历焚粮之战,深知官军辎重营的布置和弱点。这次,由你带队。给你三百最精锐、最擅长山地奔袭、夜间作战的弟兄。只带三日干粮,携带引火之物、强弩、绊马索、铁蒺藜,轻装简从,即刻从西门潜出,绕道黑云岭,进入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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