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 算尽商途,唯她乱我平生局 - 一烬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55章

第55章

在龙芷柔攥着“丫鬟替嫁”的剧本去嵘光找福嵘又两次扑空后,她彻底怒了——动不得福家那位正头太太,还动不得那没名没分的‘野鸡’吗?

小洋楼的铁艺门被撞开时,苏小乔正握着黄铜喷壶给绿菊洒水。这是前日福嵘让小六送过来的,说是从洛阳的客商那寻的,让她瞧个新鲜。

金玲突然跌跌撞撞地从前院奔来:“乔夫人!外头、外头停满了黑壳车,车门一开全是短褂汉子,怕有二十几号人——”话未说完,前院就传来了打斗声,二注的怒吼混着木棍断裂声砸进来:“哪个道上的,敢闯英租界民宅?”

二十余短褂汉子拿着棍棒如潮水涌入,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冬妈欲要拦,被领头疤脸汉一棍棒扫中手腕。苏小乔和金玲听到前头的动静,吓得缩在后院墙角,浑身发软,动都不敢动。

二柱的枣木棍刚扫倒两个喽啰,后腰就挨了一记板凳。

“奶奶的!玩阴?”他转身时三根白蜡杆劈头盖脸砸下来,寡不敌众的他被打倒在台阶角,木棍如舂捣一般在他脊背落个不停。

另外一头的四喜手中的九节鞭甩得噼啪响,一招'锁喉式‘抽中首人胸骨:“叫你横!”那人当场吐血跪地。不想背后又挨了几记闷棍,他踉跄半步,铁链子险些脱手。无论他转哪边,都有人偷袭。

“当心后脑!”贵叔抄起铜瓢砸过去。四喜一回头一柄铁锹朝着命门劈来,他抄起隔壁的人作肉盾才躲过一劫。那人倒地时,半边身体像被对折过一样,挨中铁锹的位置软趴趴的耷拉了下去。

他趁势旋身,铁链扫中那人小腿,又甩起铁链打在那人手腕上,铁锹“啪”一声落地。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涌了过来,手中的铁链被他舞成银环状,左抽右甩,身上多处骨头错位的“咔嗒”声和对方的闷哼声同时响起。有人抱住他大腿,有人攥住他手腕,他咬着血沫子嘶吼道:“□□娘的!都他妈给老子去死!!!”忽然猛地甩头咬掉挂在他膀子上那个人的耳朵。铁链条砸在地面上溅起火星。

在面对第五次车轮战时,他终是撑不住了,被人用板凳压住肩膀。膝盖磕在青砖地上,他擡眼时看见二柱被人用铁锹逼到死角,贵叔、冬妈、彩玉全倒在地上。

龙芷柔见差不多了,她从车上下来,踩着一路残碎踏进屋里,问:“那女人呢?”

打手们光顾着制服那两大汉,还真没瞧见,于是纷纷找了起来。

不到一会儿,后院传来声音,“大小姐,人在这儿。”

苏小乔见到龙芷柔走过来时,瞳孔张得极大——嵘光的当家花旦,她在报纸上见过无数次。

金玲突然咬住疤脸汉子的手腕,“乔夫人快跑!”

苏小乔转头看到金玲被人揪住头发往墙角一下一下地撞,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住手!不要、放开她!”

她边哭边往金玲处扑,两只手臂却被人死死架住,提溜到龙芷柔跟前。

龙芷柔盯着她隆起的小腹,指尖捏紧一条霄藤枝,用力一扯,成了手中最衬手的武器——不是枯枝,是刚抽的新藤,韧性十足。

“敢怀上他的种?”龙芷柔的藤条抽在石桌上迸出细响,“哪个长三堂子不是端着‘避儿汤‘等他?你倒好,偏要学那菟丝花攀高枝!”

第一鞭抽在肩胛,苏小乔闪躲了一下,本能护腹。

却听见对方在笑:“躲什么?我这是在给你肚里的野种开催生呢!”

第二下:“知道他昨夜在哪儿吗?他在我床上搂着我数肋骨,从蝴蝶骨开始,一寸寸数——”

苏小乔这时没哭,也没求饶,她把身体蜷成虾米状,甚至动都不敢动一下,害怕把肚子露出来,害怕护不住她的灵慧。

“你个腌臜货也配生少爷的种——若他真在意你,会连个妾的名分都不给?”

在不知道挨了多少鞭的时候,前院突然又传来了打斗声。

龙芷柔快步前去查看。一出来,就看见小六掐着一个大汉的脖子,咔嚓一声,人就重重坠地。

他通臂拳的缠丝劲绞住最先扑来的三人,肘击膝撞全是杀招。有个打手举着匕首从背后偷袭,少年头也没回,反手一掏,指骨直接插进那人眼窝。

太平日子过久了,小六已经好久没杀红过眼,赤豹会惯用的车轮战用在他跟前简直是送死。放在北平、天津,看到他眼冒血色,谁敢近身?百米内拿着汉阳造的都要手抖,一枪射不死他,死的便是自己。

龙芷柔看着她的人一个个倒下,她趁乱逃走。她怎么也没想过,那个长着一副憨样的臭小子竟是头狼——是呀!她又怎能想不到呢?福嵘几乎不离身的人,又怎会是个废物?!

金玲突然冲出来,尖叫着,“救命呀,乔夫人裙子红了……”

小六喉间突然迸发出野兽般的吼叫,金玲都没看清那几人是怎么倒下的,少年便如一阵风般从她身旁掠过。再出来时,已经抱着满身是血的苏小乔。

他把人轻轻放在汽车后座上:“乔夫人,您撑住,很快到医院。”

三个小时后——

潮湿的霉味混着烟味在仓库里发酵。龙芷柔听着老刀带回的噩耗,脊背泛起刺骨寒意——原是想甩几鞭子、撕几件衣裳就了事,但一看到那张脸却没控制住,那是她混迹电影圈多年都不曾见过的绝色。

在她把最后两根金条缝进大衣内衬时,老刀再次推开仓库门,“大小姐,香港去不得了。英国巡捕封了十六铺码头,各个小渡口也有嵘氏的人守着。”

他往她跟前甩了个皮箱,浓烈的烟膏苦味涌了出来,“带上这个路上打点,走旱路去昆明,昂坤会在那边接应您。”

说着,老刀又走到铁皮大门前,趴在门缝观察了一会儿外头的情况,见无异样,便继续与龙芷柔商量逃跑的路线:“赤豹会的弟兄正在打点,若无意外,今晚十点便来接您去宁波转火车。”

昏暗潮湿的废弃仓库内,两人心神不宁的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续。

地上堆满烟蒂时,老刀拿起怀表对时间:“九点四十分,差不多了,大小姐。”

“好。”她摸了摸手包里的袖珍勃朗宁。

就在这时铁门“轰”地被撞开。福嵘的银魅停在门廊下。

龙芷柔望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恍若地狱修罗,她慌忙对老刀喊:“开枪!开枪!”自己的手也往手包内探去,刚触到枪柄,手腕便脱了臼,手包甩到墙角。老刀的枪声则响在天花板。

两人甚至都没看清是何物掠了过来,后知后觉才疼得直冒冷汗,待龙芷柔回过神,老刀已躺在小六脚下吐血。

福嵘几步跨到近前,铁钳般的手掌掐住她咽喉,眼底盛着血,牙关咬得下颌骨都几乎刺穿面皮:“谁给你的胆?连我的妻儿都敢动?”

龙芷柔见男人眼底翻涌着杀意,打了个寒噤,这回真怕了,还未开口,便被突如其来的耳光抽得妆发凌乱,眼冒金星。

“我教过你多少遍——手别伸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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