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勇气
第22章勇气
雨后初霁,碧空如洗,远处青山郁郁葱葱。
陈酌吃过早饭后沿着蜿蜒的石板路悠闲地朝山下走,呼吸间,肺部像是接受了净化般清清凉凉。
胆小的山雀听闻人声后“扑簌簌”飞走,枝杈晃动洒了陈酌满身水珠。
陈酌不见恼意,眼尾弯出柔软的弧度,仰头看向小雀飞走的方向,擡起胳膊挥挥手和它们说再见。
朝阳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的指尖,金色的,温暖的,似乎可以冲散压在他心头的陈年旧梦。
陈酌收回手,站在原地搓了搓指腹。
一时竟分不出到底是晨间的日光暖和,还是深夜谢屿的怀抱暖和。
陈酌抓抓头发,面无表情低声喃喃道:“真是疯了。”
一定是吊桥效应!可怕。
再无欣赏雨后山景的心思,陈酌如躲避洪水猛兽般疾步朝与网约车司机约定的地点走去。
没回学校,网约车停靠在江北市区某处老小区的东门。
付完钱后,网约车扬长而去。
十年未回,今天不知怎么忽然有了勇气。
陈酌站在小区门口,望着经历过二十年风雨,早就斑驳的小区门牌,鼻腔泛酸,眼眶渐渐湿润。
这里是陈酌的家,承载了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九年时光。
红色的房产证上起初写的是他父母的名字,后来变成了他,户口簿也只剩下薄薄的一页。
门口的行人通道采用了面部识别技术。
陈酌本想跟在其他住户的后面溜进去,没想到在触及摄像头的瞬间,竟然显示识别成功。
陈酌怔了下,倒也没想太多,只是在心中感叹如今的大数据联网真厉害,大概是通过房产证上面的信息捕捉到他的身份证照片了吧。
卖零食的小超市改成了水果店,当年还是草坪的绿化区被住户踩出一条路来,单元楼的大门生锈掉漆早已关不严……
槐树的阴凉地里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在打麻将,看见站在单元门口迟迟不进去的俊秀青年后热情地问:“你是哪家孩子呀?怎么没见过?是来找人吗?”
陈酌冲他们浅浅笑了下:“是回家。”
说完,径直进了大门往楼上走。
楼内阴凉,带着脚步的回声,停止在三楼302房。
猪肝红的防盗门上贴满了开锁小广告,陈酌摘下遮掩在衣服里颇具设计感的项链,吊坠是一枚经过改造宛如装饰品的钥匙。
钥匙插入锁孔中,拧动时发出“咔哒”声响,陈酌的心脏“砰砰砰”在胸腔内撞动。
预想中的灰尘没有扑面而来,室内甚至可以用窗明几净来形容。
物品的摆放和十年前一模一样,鞋柜里放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拖鞋,已经很旧,沙发里甚至还有陈酌当年乱放来不及收拾的玩具手枪。
陈酌攥紧了钥匙,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小区门口的面部识别不是什么大数据联网,而是徐清猷一直在为他打理着这个家,而他从不知晓。
说不感动是假的。
陈酌正想给徐清猷打个电话表示感谢,谁料刚掏出手机就接到了来自“蛮横野猪”的视频通话。
动不动就给别人弹视频是个什么毛病?
陈酌隔了十几秒才点下接听,屏幕上露出谢屿英俊桀骜的脸。
谢屿正在吃饭,手里捏着啃了一半的玉米。
明显已经劝好自己并调整好了情绪,欠嗖嗖道:“你上哪去了?不会是上演什么落跑娇妻吧?不就是抱着睡了个觉吗?你害羞啊?”
陈酌坐到沙发上,摆弄着那把玩具手枪,悠悠道:“我有什么好害羞的?倒是你,这才俩小时不见就给我打视频电话,怎么?想你老公了?”
谢屿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咳咳咳咳什,什么玩意儿?老,老……”
舌头打结似的完全无法复述这个称呼,谢屿呛得脸发红,“你疯了吧?谁给你的勇气!”
陈酌说:“梁静茹。”
“……”谢屿笑了声,忽然透过餐厅的单面玻璃,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扯唇讥讽道:“你们兄弟俩感情挺好啊,徐清猷不会是过来接你的吧?你是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孩吗?”
“清猷哥去山庄了?”
陈酌看向墙上还在运转的挂钟,显示是上午十点钟,“怎么这么快就回江北了?”
“那谁知道呢,呵呵。”谢屿没忍住问,“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陈酌怼他,“心脏看什么都脏,你是不是恐同看谁都像同性恋?清猷哥可是独生子,别瞎几把乱说。”
谢屿“呵呵”道:“你不也是独生子?”
陈酌微笑:“我爸妈死了,我是孤儿没人管我。”
好真诚的回复。
谢屿嘴角的笑意凝滞,没等他再说什么,陈酌已经挂断了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