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城北逃
弃城北逃
弃城北逃那夜,陈国皇宫漫天大火。
他们一行从水路逃生,除了小皇帝和他贴身的乳母、太监,还有秦淞家眷。这个家眷里面自然包括班馥,秦淞叫人将她盯得死死的,她只得亦步亦趋跟着他们上船。
至于摄政王妃沈明珠,秦淞似乎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带她离开,但是她自知自己身份的尴尬,如是留下便只有死路一条,便去找秦淞,说自己有入离国的手书,眼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唯一的条件,就是让秦淞将她带上。
而邱大夫并不打算跟他们离开,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那日给浮香弟弟施了最后一针,他就准备要悄悄离开。
浮香将这些年积累下的全数家当都给他,求他带弟弟离开。
许是这些天施针喂药,见那雪团儿一样的孩子,乖巧可爱,哪怕是吃痛也不哭闹,生了一丝恻隐之心,最后耐不住浮香的哀求,竟然应允了。
等他带弟弟离开后,浮香也跟着班馥她们上了船。
班馥见到她的那一刻,颇有些吃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怎么有机会逃不逃,追上来做什么?”
浮香扶着她坐下,看了一眼她青白的脸色,低声说:“姑娘对我们姐弟有救命之恩,如今您为了解蛊,把身子骨糟蹋成这样,风一吹都要倒。此去路远,定然十分辛苦,姑娘身边不能缺人照顾。”
班馥此前行事全然凭着本心,没有想着要她回报,但她此刻这样做了,多少让班馥因她背叛而产生的疏离之心动摇了些。
班馥问了她弟弟去处,见都安排妥当了,也不再说什么,只道:“如今你既已上船,他们为了避免泄露行踪,定然不会再放你走。待此间事了,我再帮你寻机会离开,让你们姐弟团圆。”
浮香笑了笑,只应声谢过她,却并未告知她,自己其实是做好了来了就走不掉的打算。
他们伪装成一艘商船,前头一路行去尚未遇到什么阻碍,到了离军镇守的城池,搜查愈发严格。也许是元君白并不相信烧死在皇宫的那堆焦尸就是他们。
因小皇帝突发了高烧,需要用药,他们不得不停靠码头。
也就在这一日,离军例行盘查,底下的人凑上去暗中塞了银钱,但怎知那为首的官兵却并不买账,一把将人推开,斥责道:“本官不吃这套,该搜查就搜查,耽搁不了你的生意,快让开,否则按阻挠公事处置,全部羁押入狱!”
“是是是,是小人之过,官爷您请,小的这就引路。”
他恭声笑着说完,往船头看了一眼。
隐匿在船上的暗卫立刻进去禀告。
秦淞命人将小皇帝抱到暗舱藏匿好,沈明珠、班馥等人也一同推了进去。
秦淞一早作了乔装打扮,此刻连忙迎了上去,在为首的官兵身边寒暄。
谁也不能想到,这个昔日高高在上,随意就能左右人性命的摄政王,如今竟也能伏低做小,与人言笑晏晏。
在快要搜查结束之时,又有一人迈上了这艘大船。
班馥透过门缝望出去,扒在门缝上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是楚越,那殿下是否也在此处?
楚越上下扫了下秦淞,问了几句船上的情况,见排列在两旁的下人里头,有一位婢女,便问道:“这船上可有女眷?”
秦淞笑道:“此行南下行商,只带了一个丫头伺候我日常起居,并无其他女眷。”
在楚越之前带领人上来搜查的小将,呈上了一个足金的赤蝶发簪,说是在船上捡到的。
楚越拿在手中,掂量了下两下,说道:“如此贵重之物,总不会是这位老爷赏赐给婢女的吧?”
两人视线对上,秦淞似是有些懊恼无奈,对身侧的管家道:“去把夫人请上来。”
他拱手行礼,恭敬道:“官爷见谅,我那夫人身娇体弱,又有些胆小,见不得风见不得人。我这才不敢叫她出来……”
秦淞身边的管家来到暗舱外的房门前,对着屋内扬声道:“夫人,老爷请您出来一趟。”
沈明珠正要迈步出去,怎知班馥却一把将人推开,快速推门跑了出去。
沈明珠气急,恶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
暗舱之外是一个房间,班馥定了定心绪,这才开门走出去。
管家见到是她,似乎怔了怔,跟着管家来的士兵却催促道:“快走吧!磨蹭什么!”
班馥脸上自然也是易了容的。
到了船头,视线对上秦淞,他的目光闪了闪,随即快步上来将人迎住,口中心疼道:“怎么穿得这样少,这外头风大,仔细回去又咳嗽了。”话锋一转,对着低头站在一旁的浮香冷冷道,“香儿,还不去帮夫人拿披风?夫人若有任何闪失,你和你弟弟便就此发卖了吧!”
浮香身子抖了抖,连忙应是。
班馥望着秦淞,秦淞眸光深处闪现笑意,甚至伸手将她微凉的手握住,在外人面前显得十分疼惜她一般。
楚越这时走过来,将金簪递到班馥面前:“这簪子可是夫人的?”
班馥垂眸点了点头,怯生生地道:“多谢大人。”
她表现得性格倒是和秦淞方才说的一般无二,楚越将目光转开,又问了下面的人方才盘查是否还有其他疑点。
见没什么可查的,便带人离开。
班馥走到船边,望着那行人渐行渐远,楚越下了船,前头忽然传来马蹄哒哒之响。
一个青年男子身着盔甲,英姿勃发,俊容沐浴在晨光之下,眉眼鼻峰皆如天神精心篆刻而生。
楚越恭敬地向前行礼。
班馥的双手下意识紧紧交握在一起,她上前走两步,下一刻却被人一下拽住了手臂。
“夫人要去哪儿?”
班馥压低声音,咬牙对他说:“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