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问
逼问
裴攻止一消失就是许多天。
原本就是要执行死刑的人,没人会在乎他是什么下场了,但也一直没有听到不好的消息。
张文普到底是年轻人,还算抗打。不到一个月就回到了监舍,这次回来他住在了裴攻止原本的位置。
裴攻止的被褥被前来的狱警抱走,谭平山忍不住问了一句,狱警瞪了他一眼,要他管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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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闭室才是裴攻止的居所。
省直监狱这次将他关进了一间全封闭的房间,只有一扇小门供吃供喝。
刚进去的头三天狱方一直不给吃喝,这也是禁闭的一种惩罚方式。
窄小的空间里,裴攻止只能靠疯狂的体能训练来打发时间。
因为这个举动,还令监狱格外重视。
这次禁闭还动用了四五个人轮番上阵,亲自站在门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生怕一不小心他能从铁门缝儿里穿过去!
而就在这些日子里,监狱里还发生可一件不可不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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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平山在操场上放风,四月底的气候还是有些凉爽。
他站在墙角望着远处高高的电网,一想到还有许多年得这么度过,便觉得度日如年。
张文普今天被带走了。
听说他父兄的案子重新开审,谭平山希望那孩子能有个好结局。
毕竟这世间苦命的人已经太多,少一个也算积德。
他有些迷信,而迷信正是由于他对人生的那种不确定感演变而来。
人力所不能为时,便想要神佛帮助。当你可为,能为,甚至作恶时,神佛又何在?
想着想着,谭平山竟觉得有些郁结难舒,于是向身边人高价买了一支香烟。
他不怎么会抽烟,因为曾经的他认为自己很体面,而抽烟是一件很低俗的事。
烟雾几度让他流泪咳嗽,但他还是坚持着抽完了整支。手里烟头还没丢,不远处的好像有几个男人向他晃晃悠悠走来。
起初谭平山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只是下意识想要避开,然而,在半道就被人截胡,不由分说、掩住口鼻拖入了一层尽头的厕所间!
监狱的犯人放风的时候是一批一批的,但一批一批下来也有数百,教官不会一一盯着,一般上厕所要打报告,但真少了几个谁也不会数。除非忖到被狱警在厕所撞见。
有些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会松快些。
可谭平山却因此遭了殃。
这一刻,他多么的期望自己能在里头撞见个狱警。
他被人带到厕所,一句不让说,先是一顿毒打。
直至他唇角撕裂打出了血对方才肯罢休。
一个个头矮小的南方人一直在厕所门口盯梢,待所有人停手,有人替换了门口放哨的男人。
小个头逼近谭平山,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道:“知道为什么打你不?”
“不……不知道。”谭平山说话有些困难,他被人压着跪在地上,领子被人勒得快要窒息,眼睛也不由翻了翻,就像缺水的鱼。
“你跟那个越狱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
“少他妈装蒜!”小个头男人一喝,当即命令左右:“接着打。”
“别!”谭平山喊停,赶忙道:“就是狱友……一个监舍的,没别的关系。”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什么?我不是很明白……大……大哥指教。”
“我听人说你小子很能耐啊,市里面检查那天发动暴乱的事儿就是你号召的?”
“嘿嘿……”谭平山咧嘴笑,血顺着下巴向下流,一边忍痛解释:“我一个人哪有那样的本事……”
“说的也是!就你这怂包当然没有!我可听说,是那人叫你这么做的?”
“大哥听谁说的?”
“我的事儿也是你该问的?”小个头不爽,一脚踢在他的肩头。
谭平山向后倒去,慢慢又坐起身,擦擦唇角,男人一脚蹬在他肩上,附身问道:“这事儿要不是你做的,就得是他做的!我有人证,你说我要是把这事儿往监区长那儿一捅,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谭平山不说话,小个头似乎早有预谋,再次提点他道:“那是死囚犯!你没必要给他背锅,你呢?你还有好几年跟咱们处呢,他能罩你到何时?你真以为哥几个翻不了身啊?你好好想想。”
小个子男人顿了顿,站起身又道:“各监区的人现在都不好过,单咱这一区就有好几个老大哥吃了亏,你觉摸着你跟谁处的更久?还想不想好好的呢?他那三天两头越狱住禁闭室的,你能讨到什么好?他能护着你吗……”
谭平山从地上摸起眼镜戴上,盯着男人,思考片刻,慢吞吞问他:“大哥到底想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