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
痒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其实裴攻止很想知道方旗扬的表情。
只是那个男孩背对着他,转过身时已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调侃道:“他生气了?真是个傻子,做什么这么认真。”方旗扬不屑地嗤了一声。
裴攻止看着他,神色不变,内心却略有波澜,试探性问道:“你和他……曾经是恋人?”
“是吗?”方旗扬笑着反问,脸旁的酒窝若隐若现,十分可爱。他一边摇摇头,一边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反正现在不是了。”
“在这之前,你还被绑架过一次?”
“好像是,记不太清了。”
“你是怎么被救的?”
“当然是自救啦,难道靠那些蠢货?如果不是我,谁也活不了。”方旗扬顿了顿,忽然觉得说错了什么,赶忙看向裴攻止,解释道:“你除外。”
“温温……是你的乳名?”
“啊……你要是喜欢也可以这样叫,我喜欢那个称呼。”至少比pussy那充满侮辱性的词汇强上千万倍!
方旗扬笑着,他总给裴攻止一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这张笑脸下一秒不是愤怒,就是哭泣,不是脆弱,就是疯狂,情绪不稳,很难捉摸。
裴攻止沉默片刻,最终只能劝一句:“你好自为之。也许你有自己的想法,但国际案件的定义不是靠一个编号或某人的证词,纵使是刑事案件也不一定,况且,国际案件调查取证太麻烦,除非是很重要或很恶劣的跨国案件。那是相当麻烦的事,多数人……更喜欢不了了之。”
“嗯哼。”方旗扬那样无所谓,勾勾唇道:“石头砸在湖里自然没人在意,但泰坦尼克号沉入海底世人皆知,浪花够大,自然会危及众人。不重视就不重视吧,我想救人于水火,人却笑我自不量力。总有一天,他们会来找我的。我知道,一定会有那一天!”方旗扬坚定不已,仿佛他真的知道某个惊天秘密或者手握有力的证据?
“不过。”裴攻止出神一瞬,被方旗扬突然地凑近拉醒。男孩冲他眨巴一只眼,嘻笑着又道:“你放心,我的事不会连累你,至于哥哥……就当帮他一个忙吧。”
“什么意思?”裴攻止心头微颤,说不出有种不好的预感。
方旗扬是那样的自信,甚至自信过了头,有些狂妄自大。
他的确有着超年龄的成熟与镇定,但同时带着一股常人没有的邪性!
至少,裴攻止还未曾见过这样集坦诚、神秘、天真、邪气于一身的……孩子?方旗扬的年纪于他而言,确实不大。
想着男孩方才的话,什么是帮他哥哥一个忙?和自己的新身份有关?那身份不会有什么猫腻吧?不行!得找机会打听一下,裴攻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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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儿?”见方旗扬要离开,裴攻止下意识追问。
“护士站。”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忽然痒的难受,况且,裴攻止的脚趾也不怎么乐观,看起来不像按时换药的样子。
方旗扬不会忘记任何人对自己的善意,尽管有时那份善意很小,但他会不遗余力的加以回报。
那个男孩回来时夸张地端来一个托盘,盘子里有药和纱布胶带等用品,他将东西放在床头柜,跟着就站在床边准备脱衣服。
裴攻止吓了一跳,愣道:“你干吗?”
“好痒。”
“啊?”他蹙眉,斜眼瞄去的刹那,对方已将t恤脱下丢在了床上。
裴攻止喉结轻轻一滑,脸颊登时微热,眼见着对方伸手又将裤腰往下一拉,不由撇开脸去,立即提高声音道:“你脱裤子干吗!”
“这里,也好痒。”
“你能回自己的房间吗?”
“没有人啊……”
“什么意思!”
“我需要你的帮助。”方旗扬顿手,一手拿着个药罐子,一手举着个勺子,可怜巴巴地看向裴攻止道:“有些地方弄不到,可是好痒啊。”
他一脸无辜地说着什么“痒啊”之类的话,裴攻止意识到他只是想上药时,心中有点唾弃自己的龌龊,可是他真的觉得方旗扬的表达很有问题,不由摆出拒绝的姿态道:“你可以找护士帮忙。”
“护士姐姐午休,再说,我是一个男人,不好随便让女孩子乱摸,男女有别,那太不尊重女人了。”
裴攻止是真不知道,方旗扬是怎么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满口‘男人、女人’的词汇,总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违和感。
他皱着眉,用对方的话反驳对方:“我觉得你这样也挺不尊重我的,衣服说脱就脱,当我是空气吗?”方旗扬毫不避讳脱衣服的举止让裴攻止不大自在,他形容不出这种感觉,也许是从心底觉得他有些随便吧。
“我当你是人啊,如果你不是,我怎么会拜托你帮我上药?”
“我是个男人,跟你不熟,男男有别,也不好随便乱摸。劝你自己想办法。”
“可是真的好痒……一点小忙而已,这样好看的身体,留下疤痕多可惜啊。”方旗扬两眼放光,用裴攻止的话揶揄他。
说话的功夫已经爬上了床,虽然裴攻止早就把对方看个精光,可不知为何,那个男孩一点点爬过来的时候他不住心跳加速,局促地想要避开……
然而,方旗扬凑近他,脸上一派天真的模样,含俏带笑的将小勺子递给他,声音轻快道:“应该是一处,在肩后?还是腰中?痒痒的,麻麻的……感觉沿着脊柱蔓延到脑袋里了呢,帮帮我嘛。”
“离我远一点。”裴攻止一指头戳上方旗扬的额头,稍作用力,让其与自己保持距离。
谁知方旗扬当即握上裴攻止的指头,惹得他浑身一凛,像抗拒瘟疫般匆忙甩开。
看着裴攻止嫌恶的样子,方旗扬无奈撇嘴,当即转身背对对方,坐得板正条顺,只余一片光滑洁白、细腻纤瘦的脊背相对。
裴攻止睫毛微颤,下意识避开,但又忍不住看去……
男孩的背很单薄,蝴蝶骨凸起明显,肩头也能看见骨头,就连脊柱,似乎到腰底的时候也能看见两节骨骼。腰部脊柱两侧各有个浅浅的窝,瘦归瘦,屁股上还算有点肉,身材不怎么地但就是隐隐透着种无以言说的性感……
裴攻止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腰后侧,那儿有一道很细的像红色线条般的痕迹,除此,还有一道短短的外伤,的确裂这个口子,有些结痂,但结痂处有被抓烂的痕迹,渗着鲜红的血。裴攻止骤然想起在那辆绑架他的白色轿车里,那个英国男人曾扣弄过他的伤口。
而这无疑让这副完美无瑕的躯体更加惹人怜爱。裴攻止无意识舔舔唇,拿过方旗扬手中的小勺,挖了一勺白药粉,他犹豫一瞬,道:“这样不方便。”